楚惜梦住的地方是楚家的西北角,那里距离楚惜情和楚惜颜姐妹二人的住处还是有些远,这里遍植丹桂,整个梦园每到秋季都是桂花的海洋,只是踏入这里,春风未至,天气未免寒凉萧瑟。

出了楚宅,那一直跟着卢氏的丫鬟百合抱怨道:“奶奶您这是何必呢,咱们家哪还有鲈鱼呀,都被您给送人了。”

楚惜情状似无意地说:”爹说得真好,孝道的确是为人该尽的责任。不过女儿倒觉得忠孝之间,还是忠于君父更为重要,如此说来,爹还是要早日回到朝堂,那才是大孝呢,否则世间岂不是少了一位流芳千古的名臣了?”

在楚旭没成亲之前,他的贴身丫鬟就成了通房丫头,后来就是做了姨娘,这女子便是那个在给张氏捶腿,面容枯槁的女人杜姨娘,她失宠多年,在楚家的待遇很低,张氏也是不拿她当回事。

楚原早隔着食盒就闻到那鲈鱼鲜美醇香的气息了,一时食指大动,很是跃跃欲试想尝尝,不过从小良好的教养让他只是想想而已,只是等着待会去了荣德堂跟爹娘一起用这道鲈鱼羹。

“好啊,这虽然是苦差事,但婆婆告诉你,这是救死扶伤的事,是有大功德的,你以后如果是继承了我的衣钵,我也不要别的,只要把这门技艺传下去便好。”

梅香像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似的说个不停,“您看看,他们可真是凶神恶煞的,这些北方佬可真是可恶!”

随着距离的接近,楚惜情越发能敏感地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让她紧迫得不能呼吸的煞气,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哪怕他此刻收敛,也总会让普通人无法承受。

此刻,他看了眼楚惜情,察觉他们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便转头对那大汉说道:“铁牛。”

俊眉星目,面如玉冠玉,目如点漆,仪态也显得不俗,此刻底下的三人仰头看来,看清了这楚惜情和梅香这对主仆公子哥和小厮的打扮,那底下的三人便放松了下来。

梅香仰头叫了一声,着急地说:“小姐,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这半路上躲雨的地方都没有,莫要淋雨了,天寒着呢。”

“姐,咱们快走吧,不然赶不上时辰了。”

一旁梅香便过来帮忙,跟水蓝一起给楚惜情梳了个三小髻,因是未出阁的闺秀俱都是梳三小髻的,再带上珍珠小花冠,斜刺里一根白玉凤头钗,配上藕荷色绢纱堆花,换上衣服之后,镜中的少女便显得格外淡雅宜人。

楚惜情安抚了她好一会子,才认真地说道:“奶娘,可别冲动了,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来日方长。”

梅香挠了挠头,“奴婢就是喜欢把事情都快些做完嘛,这是勤快呀。”

楚惜情抱着她就不肯撒手,她多高兴,虽然有些人让她恨之入骨,可是这世上还是有那么多的人爱护着她,让她的世界不会那么寒冷。

楚惜情作为楚家大小姐,有两个贴身丫鬟,两个二等丫鬟碧柳、红玉,其他未留头的小丫鬟若干,加上奶娘杜妈妈和其他粗使婆子,倒也是不少。

她失望得很,原来这个男人,也不过是个表面看着深情,实际上却不过很胆小自私认不清人的伪君子。

“傻孩子,这又不是咱们的错。”张氏亲热地拍拍她的手:“我这就去跟大嫂说说,还有张泰他们,也要问问清楚。”

一开口,楚旭的口气就不怎么好。

这边厢才想,丫鬟水蓝便来传达了楚旭的话,让她带着楚原过去墨香阁。

“这事儿也不怪原哥儿,原是场误会的。早前我哥哥从京城回来,得了块宋代的玉佩,据说是苏学士佩戴过的,给了长子张泰。这不张泰当宝一样收着,今个儿过来便拿出来给原哥儿看。事后,他却是找不到玉佩了,忘记放哪了,却是认为是原哥儿看过忘了给他。这不两边就吵起来了。当时就打起来了。”

“那您的意思是?”

这样一个分不清是非好歹的男人,又凭什么以为他可能给她真爱呢?

楚原想也没想就说:“你让我打回来,再,再给我赔礼道歉。”

如此,既不会太过突兀,也防止了楚越病情反复可能造成早夭而导致楚家无后的情况,到时候如果楚越病死,楚原得到楚家,那么,多病的他无法处理家事,整个楚家还会是在张氏手里掌控。

她真没想到,居然来的这么巧,若是晚一点,怕楚原就得掉进冰冷的池塘里去了!

楚惜情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性子怎么还是这么急?先不回湘园,可见到原哥儿么?”

她暗地里撇撇嘴,心道,这个蠢货可是连花落了都要悲春伤秋的呢,让她害人,那可比杀了她还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