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来了,石磊落也坦然大方,提着手里的东西上前放在床边的小柜上,礼貌询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去哪里做什么?”茹贝吃了一惊,“你不是说在医院么?”

王亚宁又装作听不懂了,急促的小声回应,“看比赛!”

“你不生气了?”今天跟陈怀恩打了一架,她一下午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么现在突然态度大变?

转身回去,动作麻利的将已经煎好的鱼加了汤煮着,又把旁边的配料一一准备好,等着汤煮沸了加进去。石磊落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从她身后抱上来,伸长了脖子闻了一下鲜美的鱼汤,毫不掩饰的夸赞,“你上班了,手艺还越发精进了啊!”

平日里吵吵闹闹,可每次分离时又格外的不舍,典型的欢喜冤家。茹贝微低着头在石磊落身前站了许久,才低低的道,“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石磊落搂着她狠狠的揉了几把,才一拍她的翘臀,咬牙放了开,“下回再敢咬我,就没这么轻易饶你了!”

“啊……难怪你一走过来,浓浓的花露水味儿——”

总公司统一安排,这次是分配到京城分公司的新员工一起回来的,而且回来之前分公司这里已经安排好了住宿——就像茹贝说的,依然是住宾馆。一提到培训,大家不免有些倦怠,已经听了三个月了,还能有什么好讲的?不如直接让她们进入实习乘务员期。

“……”

想去黎家看望黎小仙,可是又怕自己现在上门反而更加刺激她,茹贝左思右想,最后只好给林娇打电话倾诉。

茹贝看着他的动作,瘪瘪嘴没说话,却把菜啊、汤啊什么的,都端出来一一在茶几上摆好,又拿过筷子放好,才起身走到他身边去。

林娇一个人发了一忽儿楞,又自言自语,“我还是不适合空姐,我这脾气,万一碰到刁难的乘客,肯定得打起来!”

到了病床边,贝贝扶着石磊落起身,掀开被子让他睡下,“你这么肯定?”

胡秋萍看着儿子一只胳膊变得跟机器人一样,僵硬不能动弹,心里一痛,泪水差点都要落下来,可还是忍住了,道,“儿子啊……妈不是不担心你,可是如果我们现在都来安慰你,都来把你当做一个弱者对待,你不觉得这才是最悲哀的?因为那样的话,说明我们心底里也是觉得你不可能恢复了。可事实上……我们都不相信!”

“茹小姐你先别急,老首长说了,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治疗战斗英雄,院方已经向全国有名的神经科医生发出邀请,请他们前来会诊。而且,等他的身体稍微恢复好一些,我们会用一些中西医结合的方法先行治疗,根据以往的临床经验,还是有很多患者治疗后取得非常明显成效的,至少手指可以自由活动。”

贝贝无力的放手,撇撇嘴坐下来,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这些日子会一直想着石磊落呢?还会想起那一晚发生的事,更会担心他的任务到底完成的怎么样了?而他自己,到底有没有受伤?

“咳咳……咳,茹小贝,我死了你要守活寡的!”石磊落痛苦的按在胸膛上,咳得俊脸涨红。

黎小仙板着脸没说话,黎夫人看着茹贝的神情显然也不待见了。

茹贝看着陌生号码,疑惑,一接起,石磊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在哪里?我饿了,你回来给我做些吃的吧。”

“我怎么耍诈了?”石磊落义正言辞,“你当时说,至少得等你大学毕业,后来又故意为难我要做到中队,我都一一答应了。现在,我不过是想,要么咱们先订婚?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了。即使你一时半会儿不肯嫁给我,一时半会儿……不肯——嗯,让我碰你。可至少有了一道保险,我不担心你跟别的男人跑了啊!”

茹贝心里慌措杂乱的情绪没法释放,忍不住在心里狠狠诅咒某人了。也顾不上石家的养育之恩,顾不上某人是石伯伯唯一的儿子。只想着这个人最好凭空消失,她的世界就一片清明了!

看着石磊落臭的不行的俊脸,茹贝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反击发泄的渠道,一股脑的把心里憋着的话全部喊了出来,“你敢说你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会三番两次的强吻我?你不喜欢你会酒后乱行?你不喜欢你会送我手机?你不喜欢你会跟个傻子样的一只给这支手机充话费,只为了不让它停机销号?”

茹贝差点岔了气,他怎么面不红气不喘,那么平静的就说出这件事来!

“什么?”茹贝一惊,“你在瞎说什么啊……”

“郝帅,你有没有觉得,磊落今天晚上不对劲?”景程栋从来见过这样失落的石磊落,仿佛是受了什么打击。

石磊落紧紧捏着电话,仿佛那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茹贝一瞪眼,转头怒目相视,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石磊落,你凭什么抢我东西?”

怎么每次都这么倒霉啊?被他强吻了不说,现在居然被他看了身子!她以后还怎么谈恋爱,怎么嫁人啊!

“咚咚——”门上传来敲门声,石磊落一听就知道是警卫送吃的来,每次挨训都是这样的,于是不耐烦的一吼,“别烦我,不吃!”

“哈!”茹贝吃惊的一笑,“小仙,你痴人说梦吧!他从小恨不得把我扔出他的家门,怎么会喜欢我?!”

黎小仙高兴的蹦跳,“走吧,天这么热,先吃点冷饮。”

少年哪里懂得,女为悦已者容,黎小仙为了今天,可是专门让母亲去买的新裙子!

为了不起冲突,茹贝闷闷的想了一会儿,不说话,转身进院儿去。

茹强因公殉职,被追认为一等功烈士,家里除了一个小女儿没有亲人了,后事自然是有相关部门全权负责。言偑芾觑负责人见军区的石首长过来了,便上前来汇报一些事情,最后就谈到了烈士遗孤抚养问题。

服务员微笑着恭敬的道,“总台就有,麻烦您跟我过来。”

茹贝拧着头发,一脸狼狈,“那个……你不是在吃饭么?要么你先去吧,我打理一下去找你。”她现在这幅模样,还真是见不得人。。

石磊落却不肯走,还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吹风机,“急什么……去了又是被他们灌酒。我还在想你今天不来是好事呢,不然肯定也要被灌的。还在庆幸着,你居然就冒冒失失的淋着雨赶来了!”

男人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口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兴奋。

茹贝一边享受着他的服务,一边俏皮的抬眼,装作委屈的样儿,“你这是埋怨我不该来?早知道我不来了,路上堵车,我可是走了好远过来的……!”

“什么?”石磊落大吃一惊,“你从哪里走过来的?”

“差不多解放路口那里……”

男人咬咬牙,有些气她不懂得照顾自己。解放路口到这里,算算差不多两公里路了,又下这么大的雨,刮这么大的风……

越想越忍不住生气,只想把她骂一顿,石磊落最后还是忍住了,“你啊……真是春天下的两只小虫!难怪像从水里爬出来的!要么你等等,我去给你买一身衣服换下来?”

茹贝赶紧摆手,“算啦算啦,麻里麻烦的。我也没想到堵车啊,堵了一个小时都没动弹,我只好下车往这边走了,哎……早知道来了给你添这么多麻烦,我也不过来了。”

石磊落真是对这女人又爱又气,一边吹着她的头发一边时不时的用衣袖把她脸上的雨水擦掉,“那要么,开间房吧,衣服我给你让服务员烘干一下?”

茹贝刚想说不用,可大厅里的中央空调一吹,她忍不住连连打了三个喷嚏,还悲催的咬到了舌头,疼的话都说不出来。

石磊落那个无语啊,简直是欲哭无泪,哭笑不得,恶狠狠的把电吹风递到她自己手里,“拿着!”而后转身去了总台。

不消片刻,男人手里捏着房卡回来了,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拖起来,“走,赶紧的,一会儿感冒了!”

茹贝也觉得今天简直是狼狈到家了,被石磊落拖着去房间,一路上接受着路人的注目礼,恨不得用电吹风盖在脸上。

刚到了房间,石磊落的电话响起来,赵军的大嗓门吼了过来,“靠!石磊落,你该不会是尿遁了吧?”

石磊落拉着茹贝进了房间,一边进浴室打开热水,指示茹贝赶紧进去洗洗,一边对着电话没好气的解释,“我媳妇顶着狂风暴雨来了,淋得跟落汤一样,头发尖都滴水,我开了房间让她整理一下,晚点回来。你们先喝着,酒不够再上!”

赵军先是欢呼了一声,而后把石磊落的话当众重复了一遍,里面顿时传来喧闹声,不外乎吆喝的,说要见嫂子弟妹的,更有甚者,嘻嘻哈哈的道,“不急不急,先亲热亲热,我们理解!”

茹贝红了脸,当着石磊落的面脱了衣服,拧了热毛巾擦身体。

挂了电话,石磊落拿出茹贝的衣服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而后打电话找来客房服务,把衣服交了出去。

茹贝洗完,坐下来石磊落又重新给她吹头发。还是第一次享受石磊落做这样的事情呢,茹贝忍不住煽情了一把,两眼感动的抬起头,“你吹头发吹得真好……”热热乎乎的,酥酥麻麻的,还有他温热的指尖偶尔划过头皮,带起一阵阵战栗,仿佛细小的电流穿过,舒服极了……

石磊落见女人眯眼享受的模样,得意的冷哼,“你老公有什么事做不好的?”

茹贝适时的吹捧,“是,你什么都好。”话毕,微微停顿了一下,女人深情的抱在男人腰间,脸埋在他的怀里,“恶魔……生日快乐——”

石磊落手一抖,瞬间茹贝“啊”的一声呼痛,男人吓了一跳,发现是头发卷进了吹风机的风扇处,当机立断赶紧关了电吹风。

茹贝疼的头皮发麻,哭丧着道,“刚才还夸你技术好呢!”

石磊落低着头,将女人的脑袋按在怀里,认真的一根一根拨出头发,窘迫的辩解,“……谁,谁让你这个时候又是奉承又是深情祝福的,人容易得意忘形的你知不知道!”居然义正言辞的怪起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