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时候,嘉禧里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将门牢牢关住。他一脸的神色慌张,冲到里边,跪在地上整个人直打哆嗦。

李氏见了老夫人赶忙行礼道:“给老夫人请安,今儿咱们母女两个冒昧来访,不知可扰了老夫人的清净?”

古代女子的命运便是如此,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个女人的一生总是要依附着男人,可是思芸不想,她不想要这样的命运,这样的生活。她不想成为某一个男人的附属品,更不想成为他生孩子的工具。

接下来的几天,思萱成日便将自己关在幽然苑里头,听绿苏说三姑娘也没在绣嫁妆,只是时常一个人呆呆坐着,有时候手里头捧着一本,却是恍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思芸心里担心她,想过,可是思萱却是什么人也不见,就连思芸也吃了好几回子的闭门羹。她生怕思萱别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出来,牢牢叮嘱绿苏和绿柳两个一定要好好守着三姑娘,平时也多劝着几句,希望她能解开心结,别再胡思乱想就好了。

“不会的不会的,”思芸知道思萱是个心思敏感,心里头又容易装事儿的,赶忙劝道,“三姐姐,你切莫胡思乱想的。二姐姐那是当初有了秀才的事情在先,最后才会这样的,你又怎会和她一样呢?”

太后大腹便便来到侯府的时候,唐天霖和李氏皆是受宠若惊。

元帝驾崩,举国服丧。

元帝摆摆手:“天下人都说什么天子万岁,可又有谁真能长命百岁呢?天霖,奕儿和贤儿两个都是朕的儿子,朕都很喜欢。他们各有优点都很能干,在立储君的问题上朕也想了很久。贤儿勇武果敢,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只是可惜有时候未免有些不择手段,不顾他人;奕儿有仁心仁德,凡事能先为百姓考虑,虽然有时候太过慈悲,但是朕还是欣赏他的。若是天正朝刚刚建朝,需要一个大刀阔斧的开国明君,那么贤儿最适合不过,只是如今天正朝民心渐稳,国家愈渐富庶,正是守业的时候,却是需要奕儿这样的仁君。”

这里也没有别人,陆千寻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便道:“侯爷,在下今日前来,只是想让侯爷看清这件事的真相。也想请侯爷好好思度一番,究竟站在哪位殿下一边。”

他们显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其中两个蒙面贼盗,几步走到了姐妹俩的马车上边,一人一手一个,就像老鹰抓小一样把思芸和思芹姐妹俩抓了下来。

思芸眨了眨眼睛问:“武哥哥找我有事?”

李氏说的句句在理,若是换了思芙的话早就听了进去照母亲的话去做了。

两人坐着一边聊天一边等着人来,余朝武跟思芸讲了不少云州的风土人情,听着听着,思芸的腿上倒仿佛真没有刚才那么疼了。

思芸拉了一把思芹,思芹只是甩甩手,撇嘴道:“有什么好瞧,这么多马臭也臭死了,这日头又毒,我还是上凉处去坐会儿吧!”

“姐姐,我倒真是羡慕你,有两个这么明俏伶俐的丫头在身边,我倒是也想要两个女儿贴贴心,哪像朝武那个小子,三天两头地就往马场跑,我总是笑他如今可真是连身上都要带着马骚气了。”

“妾本丝萝,甘托乔木。”思芸喃喃念着,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抬头看了看思芹。

桃儿过去回了思茉,她心中暗骂真是晦气,好好的大喜日子怎的遇上这种事情?!又等了片刻,见轿子还是停着不走,终于忍不住下来,自己也挤到了人群里去看个究竟。

只是才走到门口还未进去,便听到里边母亲和大姐正说起了话来。

思茉哪敢说不好,就算是从八品,那也还是个有头有脸的官员不是,更何况到了地方上,那就是地头蛇,日子倒也未必是差的。

也许是因为今夜太多的事情令她有些措手不及,又也许是因为在莲湖之上同陆千寻的那一番相遇。

正在这心情放松之时,小船微微摇晃了一下,人已走到了思芸身边。

元帝应了承奕的要求,一面半人高的椭圆型铜镜被两个内侍官抬了上来,摆在了那只白孔雀的面前。

酒宴开始,先是习惯的歌舞助兴,这些东西其实没什么多大意思,只不过在歌舞的背后,席上众人却是各怀心思。

思芸怎么可能神色会好呢?她倒是真心希望往后能少见到几次陆千寻那才是阿弥陀佛呢!

自从上回梅宴之后,整个皇都知道皇上喜欢这个唐家六姑娘,宣旨进,恩赏不断,那几日又几乎夜夜都留宿在嘉禧里。

王妈妈见李氏不动声色,便问:“夫人不是一向都不喜欢二姑娘吗?况且这一回她的确是罚得重了些。”

于是丫鬟们便只有在一边瞧着的份儿,竟是一个也不许手的!

“早读完了,故事倒都新鲜,也挺好看,只可惜我看得太快,这读完了,可就又觉少了乐趣了。非常文学”

“三姐姐,你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怎么就由得她们这般说你?”思芸小脸儿涨得通红,刁奴欺主,刁奴欺主,没想到这府里头还真有这样的事儿呢!

侯府里边,李氏正在轰轰烈烈进行着给姑娘和哥儿们分院子的事业。这也是她在继思芙的亲事之后找到的又一项充满乐趣的事业,每日里听着家里的管事婆子们来回报这些那些个修缮的细节事项,虽琐碎,可她却乐此不疲。

思芙心里一紧,陪嫁对的袁妈妈从外面笑吟吟地进来道:“大姑娘,外边花轿已经来了,夫人已差了管事款待他们,花红利市钱也都派了。如今催大姑娘过去拜别家庙呢!”

王嬷嬷替李氏扇着风道:“夫人也别气恼,六姑娘年纪还小着呢,再说了,姑娘如今身份不同,她的亲事夫人说了也未必就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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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既认了错,罚是少不了的。”崔嬷嬷顿了顿,却并不急着说罚什么,而是看向思茉道,“二姑娘,你又可知错?”

方姨娘见着自己女儿同思芸这般亲近,心里头可是乐得,瞧着连老爷这阵子也多往自己这边跑了,还时不时问起了思萱来,看来这丫头虽平素看起来木头木脑的,其实心里却是清楚得很呢!

思芸狠狠甩脱陆千寻的手:“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郡王真是心里坦荡荡光明磊落的,又何必在意我说什么呢,除非郡王是心里有鬼。”

张公公笑道:“姑娘果然好眼力,这锦簇轩中之所以能够种出四季之花,全赖着这两样,这才能令姑娘在严寒冬日能见着春日牡丹,夏日睡莲和秋日丽菊。”

元帝瞧着思芸看他的眼神不免有些拘谨,便道:“丫头,你害怕朕?”

李氏瞧着思芙头上那支贵重的金簪,心底的一块石头终于搁了下来。

庄贵人身边的女莺儿带着思芸出了暗香苑,朝西走是一条僻静的小道,而庄贵人的寝就在不远处的福云。

思芸低着头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可是穆贵妃坐在元帝身边却发现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之色,在瞧着下面那个低头跪着的小姑娘的时候竟有些发起了愣来。

思芸低着头心想,这个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倒也不是很凶,还挺温和的。

思芹嗦了嗦鼻子,瞧了瞧思芙给她带来的是几碟子致小菜,说:“大姐姐,父亲已经撤了我的小厨房,你这会子送吃的来给我,不怕被父亲知道吗?”

“这里是在做什么?闹成这样?!”李氏疾声厉色走进屋子,看到了里边的情形也吓了一跳,手捂着口倒退了一步,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丫头。

又是一年冬,算起来白姨娘已经过世两年多了。

哎哟喂这位李姑娘你早不脚疼晚不脚疼偏偏这个时候脚疼,还有沈书琪也是,这碧园这么大,凉亭草屋远不止这一个,怎么就偏偏要到这里头来呢?

一边说,一边替她们两个将被子重新掖好,又在旁边伺候了一会儿,这才关了门出去了。

唐思芸拉着思萱的手展开道:“父亲别顾着夸我,若没有三姐姐,女儿哪里有这个能耐能绣出这么大的屏风来呢?这些日子全赖着三姐姐,这才能赶在今儿把这东西送给父亲呢。三姐姐的手上都绣破了皮了。”

人说三岁看八十,怎么看,思慕都比思艾更有侯爷相。

守在门外的王妈妈隐约听到几句。

思芸瞧瞧边上没有旁人,压低声音对唐思艾说:“艾哥哥,可同你说好了,这祝寿词可是你自个儿写的,我只是找人帮你润润色罢了。要是别人问起来,你千万不能说是我帮你找了人看的,一口咬定全是你自个儿弄出来的就是,要不然我往后可不再理你了。”

她一走,思芸先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思萱也忍不住了,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沈姨娘翻了翻眼,扇着帕子说道:“二丫头,你一向聪明,这道理还想不明白吗?虽说那边思芹一直讨厌她,可她到底是养在夫人屋里的,夫人待她又不错,她怎么会巴巴地同我们站在一起呢?除非她同思芹闹得失火不容,连夫人也再也忍不了她,那才行。不过,看芸姑娘那个子,好像也不大会真闹出来。依我说,拉拢芸姑娘这件事就作罢吧,靠她还不如靠你弟弟来的实在呢!”

就好像现在这个时候,唐思萱坐在午后的日光下边,静静翻着书卷,那模样恬淡极了,浑身骨子里头透出一种清静,唐思芸不禁暗想这方姨娘是怎么生出三姐姐这样的人儿的,若说她是赵姨娘生的,她倒还更相信一点。

这个张妈妈旁的不说,最能干的莫过于打探这忠静候府里的各类八卦,这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儿,就是犄角旮旯里头陈谷子烂芝麻的小道消息也都能被她扒拉出来。

“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思芸摇摇头:“没有。倒是姐姐,怎的看起来憔悴了这么多?”

“庵里的日子便是如此,快别哭了,咱们到后面厢房去慢慢说话吧。”

思芸点了点头,同思萱一起去了后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二更了哟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