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茉咬了咬唇回道:“母亲,女儿虽然昏了脑袋同他多说了几句话,可是逾矩之事却是半点也不敢做的。不过是……不过是同他拉过一回手罢了……旁的,旁的真的再没了!”

思芸自然不会傻得以为皇上是要给她做媒,可是提起这样敏感的话题,思芸心中却是有些怔忡,便笑了笑问:“皇上怎么同臣女说起这个来了?”

夜晚的莲湖边灯火晦暗不明,放眼望去湖中的荷花荷叶并看不真切,只觉得一层叠着一层,亭亭如盖,绵延至无穷无尽的天际。

思芸眼睛一转,脑中有了主意,但见一旁六皇子承奕也看着那白孔雀,面含微笑,仿佛也是想出了办法。思芸便静静坐着,且看承奕如何解决这道难题。

思芸静静坐着,吹着凉风,闻着花香,倒也觉得惬意。只是不经意一抬眼,正对面坐着的却是那个宁懿郡王陆千寻,一双冷冽清寒的目光似笑非笑望了她片刻,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

陆千寻,又是他!

思芸在泠汀阁里闲了一阵子,种花种菜、读书闲聊。

思茉这才作罢,只那梨儿却是被她狠狠打了五十板子,在床上瘫了好几日都不能下地。

“那个呀,那是小白菜。”思芸咯咯笑起来,“你呀果然是五谷杂粮不分,眼睛一闭能吃的便往肚子里头咽。”

李氏听了淡淡一笑,缓缓道:“太平就好……”

思萱顿了顿,才说了起来。

她素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可近几日却也有些沉闷起来。府里边还是沈书琪最疼她,见了她成日价地闷闷不乐便去瞧她问道:“你这阵子是怎么了,上回从侯府出来就好像起了心事一般,难道是同芸妹妹闹别扭了?”

迎娶前三日,林氏便派了人往侯府送了催妆的冠帔花粉:花髻销金盖头一件,五男二女花扇两件,还有花粉盝、洗项、画彩钱果之类的东西并几盒子。

李氏淡淡笑着故意道:“郡主看重芸儿,自是她的福气,不过芸儿只是庶出的,陪你家子乔……”

思芸偏了偏头努嘴道:“她的前程怎么又同我有关了?”

可思芹却颇有点债多不愁的感觉,要告状便去告状,她也无所谓,顶多被多罚几天禁足罢了。只是这二姐姐真是太险了,巴巴的扯上思芸,还假惺惺这么哭一遭,思芹从心底里恶心起她来!

唐思芹还是那副固执脾气,看着大姐思芙拿着昨儿思芸送来的那只羊脂白玉镯要往她手腕上戴上,一把就抓了过来,狠狠往地上一摔,翻了翻眼道:“我不稀罕!”

陆千寻一个横身拦在思芸跟前:“才来了一会儿怎么这就走了?”

第二日,思芸起来在穆贵妃那边才用过了早膳,便有元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小远子到了嘉禧里,说是奉了皇上旨意,带唐思芸到锦簇轩中看花去的。

“芸姑娘的母亲不就是侯爷夫人吗?”

李氏低头谦虚:“娘娘过誉了。”

李氏和思芙赶紧过去捧起思芸的手,心疼道:“哎呀,都烫红了!”

沈玉小脸涨了通红,见实在躲不过去才慢慢腾腾站了起来,小声回道:“皇上,那张诗笺是臣女的。”

而蒋子乔在他身边就显得幼稚许多,他本以为思芸是不会来的,还沮丧了好久,这一次到了梅宴,却见到思芸粉粉嫩嫩正坐在李氏身边,子乔的心里就跟开了大片大片的桃花一般,乐得快要忘了形,遂一直在朝着思芸这边瞧着。

思茉点点头:“不错,正是这个理儿,奇怪也就奇怪在这个地方。姨娘不妨仔细想想,这一年多里,芸丫头放到了太太跟前,为了这丫头,夫人没少跟四妹妹生气。我只是不懂,以前在西院,夫人同白姨娘也好,同芸妹妹也好,都没什么交集,可是一过来了东屋,却这么巴巴心疼着,甚至连自己女儿都比了下去,这里边定是有什么缘故的。”

思芸在一旁见到这个情形,赶忙上前拉住思芹气道:“唐思芹,你做什么?这是府里边,你别发疯!”

原来是这么回事,唐思芸听书玉这么说着,也有点大概知道这个李墨菡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其实也不能说她这人不好,不过是天生就是这般的子,同书玉两个不是一路人罢了。

而另一个姑娘却是她没见过的,那姑娘看起来比沈书琪略小一些,容貌却是清秀,看起来弱柳扶风一般,对着沈书琪眼角眉梢都藏笑意。

一晚上两个小妮子躲在被子里边本就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两个人叽叽喳喳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说到了沈书琪身上。

“是啊芸儿,快些拿出来吧。”李氏也在一边催着。

“王妈妈身子如何了?”

“那到底是行还是不行?”李氏急道。

红玉点头:“可不是呢,急急匆匆的,好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让他先在外边坐下歇歇,一会儿再请进来。”

思芙柔嫩白皙的手轻轻抚了抚绣缎上的寿字,很中肯地说:“三妹妹的绣活果真是不错的,只不过是个稀罕物,平日里总是藏着大家总也见不到呢。”

她呀,就想安安乐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呢!

白天读书习字,唐思芸本就聪明,又比别人多活了一世,这些东西真是一点也难不倒她。

沈姨娘瞪着眼急道:“那你就打算坐在这屋子里头,由得他去?”

唐思芸打开那匣子一看,原来里面是一套极袖珍的文房四宝,笔是善琏湖笔,墨是徽州黑墨,还有一小裁宣纸和一方玲珑别致的小端砚。

课上宋老夫子讲到孟子中的一段: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怎么,你有法子?”李氏也不哭了,竖起耳朵听王妈妈继续说下去,要知道想要生个男孩那可是李氏这辈子孜孜不倦为之而奋斗的事业啊!

果然宋夫子是个严师,狠狠拿戒尺敲了唐思艾手心好几下,又说了不拉不拉一大通诸如“业于勤荒于嬉”、“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方悔读书迟。”此类的话,还要唐思艾回去好好自省其身,明天将今日教的东西抄个五十遍送上来。

唐思芸一听喜上眉梢,拍着手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姨娘,现下快要入夏,那种什么花最好呢?”

李氏对着他就是一副别样严厉的模样,好是好,可到底不亲近。

她口口声声只提芸儿,不提思芹和思芙半分,这些话唐天霖听在心里,也觉得是不是当真自己平日里太过疼爱芸儿了,倒反让别的丫头心生嫉妒了。

“追究?”唐天霖皱了皱眉头,疑惑地看了看李氏。

那边却听一个男孩儿说道:“母亲,我可能说话?”

“你还笑我呢,也不知是什么虫,这般的毒,你瞧瞧都肿成这样了。”

这沈书玉天生就爱笑,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甜甜的当真好看。思芸同她坐在一处没几句话便热络起来,一来二去就说起了悄悄话来。

“哟!”沈姨娘挑了挑眉讥讽道,“还说什么不上心的,原来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瞧她那猴急样儿,倒像是这回是给她们萱姐儿定亲一般。走,咱们一同过去瞧瞧!”

唐思芸在一旁头也要炸了,看起来这一回她定是以为是自己告的恶状了!

唐思芹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她是一时没忍住才抬手打了思芸的,那时候头脑一热,哪里想过后果?这时候才有些后怕起来,可嘴里仍是小声咕哝着:“她不是说了,是被虫子叮的么……”

思芸呵呵笑起来:“四姐姐,那你踢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