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知晓,她逃不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陌生,陌生得让她绝望。

但让她不自在的源头,却是他身畔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

楚瑜冷笑道:“所以说,这丫头也是个聪明人。你没瞧见她是跟着二殿下过来的吗?”

章皇后闻言道:“既然如此,要不要让她跟着宁远公主嫁往蜀国?”

“他怎样不凡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样的轻浮浅薄……”欢颜愤愤地打断许知言的话头,“二殿下若把欢颜当作家人或妹妹,便让欢颜留在二殿下身边吧!欢颜要治好二殿下的眼睛,然后走遍名山大川,一边游历赏景,一边治病救人,成为天下闻名的妙手名医!”

她轻声道:“二殿下,他也是大皇子的亲生父亲。”

他依然是素蓝衣袍,只是换了紧密厚实的织绵暗花质料,又披了件天青色白狐狸皮里子的斗篷,袖口襟领处洁白柔软的风毛更把他衬得温润如玉,雅静脱俗。

“不错,夏家女儿的身份,曾给聆花带来杀身之祸;但如今否及泰来,同样为她带来了无上荣耀。至于以后会怎样,便只有天知道了。——福,或者祸,都是她作为夏家女儿应得的,盼她好自为之。”

许知言淡淡道:“你若不肯说,我当然会继续查下去。我已查明侍奉父皇的一位公公曾在出事前见过大哥暴毙的侍仆。”

许知言蹙紧了眉,眉宇间亦有悲戚之色,却抿紧薄唇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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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言柔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随便吧,横竖……我也习惯了一个人静静的。何况……目盲的人,也许命还会长些,并没什么不好。”

于是,此事就此定局,除年幼的七皇子、八皇子,其他皇子各治府第,从此自立门户,独当一面。

仿佛再多一点的言语,再多一点的同情,便能将他重新击碎,再度是不可救药的四分五裂。

欢颜便举着她肥嘟嘟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她平生第一次写下的字:“知、言、欢、颜……”

其中的原因,她不是猜不到。

楚瑜道:“方才我过来时,险些和五皇子撞上。细细问时,仿佛是从这里出去的。”

许知捷愁道:“刺客的来历尚未查清,即便是冲我而来,难保不对欢颜下手;何况咱们刚才调了这许多人马,虽然使了些碍眼法引开了跟踪的人,可我瞧着那个姓萧的不是寻常人,指不定早已知道欢颜住在这里。”

屋中开始安静下来。偶尔有沥沥的倒酒声。

那人缓缓走下,却是一身浅青色的宽袍大袖,很朴素的质地裹于修长的身段,隐然有种超然物外的出尘感。他的容貌极俊逸,眉眼都是罕有的沉静雅秀,连萧寻都有些自愧不如。

“欢颜!”

但他到底没去细问这两人的身份来历,如同他也不愿意告诉他们他的身份来历一样。

也就是说,从第一次见面听到他的姓名起,她便已清楚他的身份?

故而他虽碍着靳太后的面子,虽然没立萧寻为太子,却令宫中上下以少主相称,其用意当然无人不知。

他喝令左右:“冲进去!找到欢颜,把他们房子一把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