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十七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那是金钗的后娘,在金钗的父亲过世后,嫌金钗和她的弟弟妹妹银钗拖累她,难以改嫁,先把她仅得两岁的弟弟丢进山里,任其自生自灭,又把她们姐妹俩卖进死士训练营,拿那笔钱当嫁妆,嫁了个鞋匠。银钗在审核时,被出来闲逛的蛇皇看上,据说当着她的面,给……”

小十七却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脸的怒容,“你疯了吗?”

十一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一个活宝,“被你说中什么了?”

他才收回视线,起身抱起长琴,淡淡道:“回去吧。”

白衣男子仍笑,“如果我今天放了你离开,日后,你总会变着法子来杀我,但……我又不想死,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如果非要管,管得好也罢了,如果管的不好,夜对她从此生出间隙,反而弄巧成拙。

“你就这么肯定,那个人一定会看上这个小丫头?”女子声音略为迟疑。

回头已经不见小十七的踪影,以为他已经猴急地跳进了黑门,撇了嘴角,暗骂了声,“色胚子。”

夜愣了一下,大步走向十一,蹲下身,捏住她的下颚,强迫她抬起惨白无色的小脸,扫视着她惊魂未定的大眼,眸子暗沉下去,心里蓦地压上一块铅石,沉甸甸的,牙缝中透出寒意,“你怕打雷?”

眼前马上要近距离地上演一场男女活春‖宫,就算盖上被子,两人叠在一起一耷一耷,也实在不雅观,十一犹豫着要不要回避,或者卷着被子换一张偏远些的床位。

姑娘睨了眼站在十一身后的姑娘,又道:“这里和前面有点不同。”

睨了她一阵,没坚持等她认错,抛了个红色牌子给她,丢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离去。

十一翻滚跳跃,直到半夜,才勉强学会,但要想运用纯熟,就只能在实战中提升。

十一双手紧握着匕首,拼着全力抵在狼脖子上,一动不敢动,直到狼的身体渐渐冷去,才相信自己竟杀了它,把死狼从身上推开,整个人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平躺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爬起身,拍着木门,叫道:“我杀了它,让我出去。”

以至于,在这国与国不断被吞并,而又不断有新国重生的年代,越国仍然能安稳地拥有自己的国土。

训练营与其说是死士训练场,倒不如说是人肉屠宰场。

平安心里有些皱巴,她然把教自己功夫的父亲忘得渣都不剩。

声音刚出口,就被人死死地捂住嘴,本能正要挣扎,睁眼却是母亲微微带着慌乱的神情。

所有鬼魂都停了下来,举目相望,想看看他们等的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平安也不例外,踩在牛头的脚背上,不顾牛头黑下去的脸,使劲往前头瞅。

她恨男人,但体内的蛊毒却让她越来越离不开男人,仇恨与*吞噬了她的本性,渐渐地就变成了现在的丹红。

月娘没有告诉十一,那夜清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邀请众死士同享丹红,是越姬对他地试探,如果他不这么做,令丹红死了对他的心,丹红便会轮为越姬派来的那些死士的玩物,直至死……

他这么做,固然令丹红恨他入骨,但那些死士在她身上玩乐纵欲,会拿捏分寸,不伤她性命。

而他也有机会偷偷通知丹红在红门里的搭档十七,也就是后来的夜,请求他前来搭救丹红。

那时的夜虽然尚在红门,但一身功夫早非那些死士所能及,他刺伤了几名死士,带走丹红。

虽然事后,夜受到非人的酷刑惩罚,但上头终是不舍得他死,加上清的表现,让越姬打消疑虑,夜和丹红总算是都活了下来。

在丹红前去刺杀清时,清佯装正沉迷于酒色中,毫无反抗地被丹红所杀,否则以他的本事,就算丹红出了红门,也伤不到他一根手指。

夜得到消息,赶来阻止,终是晚了一步,丹红长中长剑已经刺入清的胸膛。

清直到死,才全无顾忌地凝视着丹红,他一句话没说,嘴角却噙了笑,然在他死后,眼角却滑下两滴泪。

月娘只希望十一看见蛇国里的无情和黑暗,不想她看到黑暗背后的‘情’,这些话自是不会告诉她。

紧握着女儿的手,“平安啊,你无论如何不能爱上越国的任何男人。”

十一暗叹了口气,现在的丹红,说她可怕恶毒,倒不如说她可怜。

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娘,放心吧,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她只求带母亲离开,又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丢心。

脚步声传来,十一醒觉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到了,而母亲还没分析香料,担心道:“娘。”

月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

提笔飞快地记下,已经知道的香料名称,然后着手研究不知道的两味药物。亜璺砚卿

这一会儿功夫,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对白衣男子的疑问,已经没有机会再问,只得压入腹中,再另寻机会。

月娘犹豫着写下一味药物,木门已经被人推开。

女皇从款款迈入门槛,“如何?”

月娘将写好的配方递了上去,“还差一味,无法辨别。”

女皇匆匆扫过配方,视线落在最后那一味药物上,脸色阴寒森冷,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平阳侯。”

跟在女皇身后的锦娘凑上前,“陛下的意思,那道士是平阳侯的人?”

女皇横了锦娘一眼,锦娘才意识到这里还有吴氏母女二人。

这里训练出来的死士,虽然是为了对付平阳侯,但关于平阳侯的事,却不容死士们知道太多,以妨人多口杂,走漏了消息,忙闭了嘴。

虽然还有一味香料未能查出来,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女皇很满意,令十一退下,又让月娘留在这里,方便随时为蛇皇调配香汤,服侍它沐浴。

叮嘱锦娘派人盯住月娘,不许十一与月娘私下再有任何联系。

因为月娘是控制十一的关键,她绝不允许她们有过多的联系,生出事端。

平阳侯与越国水火不容,除去蛇皇,平阳侯势在必行。

利用金钗对蛇皇的仇恨弄死蛇皇,也无可厚非。

但金钗是苦命的姑娘,这样残忍的死法,虽然不是平阳侯所为,但和平阳侯怎么也脱不了关系。

十一眼前浮过那如深谷幽兰般的白衣男子,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十一心脏上,有些透不过气。

躺在床上,望着头顶昏暗的天花板,怔怔出神,难道那个人,真的是这般蛇蝎心肠?

小十七跳到十一的床上坐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丫头,吓傻了?”

十一只转动眼珠子,看向已经没事一般的小十七,“你说……平阳侯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小十七挑了挑眉稍,“越国的头号敌人。”

十一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我是说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