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鸢静默片刻,而后才缓缓开口道:“王爷方才说,妾身是王爷的妻子,可是妾身却从王爷这儿得不到一份真心。妾身想将王爷视为夫君,可总觉得王爷对妾身有所隐瞒,心头一直惴惴不安。”

想想又觉得也不过一枚簪子而已,落了便落了罢,她随手拿了另外一枚簪在发间,起身便让染香跟着,往宇文昊那儿去了。

夕鸢略有些羞赧,垂首轻声道:“是,臣妾想着那些百姓也实在可怜,咱们平时吃一顿饭菜的分量总是给的富富有余,可是外头却有多少可怜人连顿饱饭也吃不上。开设粥厂一是想着承泽太后与皇上的天恩,福延百姓,二来也是替母妃积福,愿她身子早日安康。”

这比如今外头卖的皂角不知好了多少倍,这样一个个的加温来弄到底还是太慢。夕鸢心想,只要自己将原料配好,给铺子再另找个仓库厂房一类的地方,支起一口大炉子来,弄上许多一起去加热脱模,再做出统一的包装来,自己的香皂一定能像悦来栈一样,名声响彻大江南北!

“怎么没说呢?只是大郡主说了,觉得这紫玉极衬小姐,硬是要奴婢拿来,奴婢也不好推辞。”染香笑吟吟的将那簪子往她鬓边轻轻一别,忍不住赞叹道,“这海棠雕的可真好,若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两朵紫色的并蒂海棠呢。”

这样的气候,若是让云谨替自己遮雨,她必定是不肯的。可若再这样僵持下去,只怕到了车子出来,云谨回去也要大病。这会儿的感冒发烧都是厉害病,不像以后有先进的抗生素可以用,因为感冒就死翘翘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云谨怔了怔,眸中涌出一抹触动之意,而后含笑低头道:“奴婢明白王妃的心意,奴婢自第一日跟随王妃,便打定了主意,往后一世跟随王妃,绝无二心。”

但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让宇文昊休了自己倒也不错……娘家倒台的王妃,留着估计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给他挪地方。

夕鸢心中了然,她是为了替自己去料理铺子的事宜,便应允道:“难为你有这份孝心,快去罢,若是今夜不能回来,那就明日早起再回,免得夜路难行。”

夕鸢随手从马车的置物格中抽出一卷来,信手翻道,“沈氏甚为懂事,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至于李氏……兰珍郡主还不够她忙乱么?若不是因为有郡主拖住她的手脚,只怕我连账目都不能这样轻巧的要来,太妃也着紧兰珍郡主,自然不会让她这位生母分心太多。而我这个嫡母,在府中事上多心一些,也是最合理不过的。”办的主意?”

“你倒是对我信赖有加,让我好生欣慰。”宇文昊似笑非笑的说了这样一句,又仰头喝尽。

“见过王爷,王爷万安,王爷不是打猎去了,怎么……”

“想来想去,始终觉得要你独自骑马不太妥当,还是我与你共乘一骑稳妥些。”宇文昊的手臂从身后绕住她的腰肢,稳稳拉着缰绳,“这一下子,我也放心得多了。”喘了两口大气后才低声道,“你……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从马背拽下去!”

他起身走了之后,夕鸢才发觉,自己方才同宇文昊有说有笑,竟当真如一对夫妻似的。

这庄子究竟有多远夕鸢也并不知道,只知道在西南方,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因着要赶路,午膳便在马车中随意用了些,填了肚子就是。用过午膳,外头的阳光更充裕了些,夕鸢索便将窗格的帘子两旁都卷了起来,微风在马车内对流,凉意袭来,十分舒爽。

夕鸢见她攥紧了拳头,眉梢眼尖都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狠意,不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姐姐既有此心,与你与我,都是好事。”办,夕鸢便也只好接手,李氏知晓此事之后,倒是并没有大发雷霆,反倒是命人送来些补品,要夕鸢珍重身子。

宇文昊含笑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之后,又是那一般无二的温柔声音,“我不过随口说一句,你慌乱什么?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事,倒是十分想听听爱妃的意思。”

夕鸢同云谨疾步走了一阵子,只待再也瞧不见宇文哲的身影后,夕鸢方长长舒出口气,倚着水边扶栏靠坐下来,低声道,“今日之事,绝对不可往外吐露半字,否则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我死的。”

夕鸢不动声色,起身为宇文昊斟酒道,“虽说今儿个喝的是西凤酒,不算烈的,但王爷也少喝些才好,身子要紧呢。”

夕鸢大方颔首,温和笑道:“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也不是不知你素来胆子小些,我正要去瞧瞧大郡主,沈姐姐可要同去?”

她缓步走到徐氏面前,同她牢牢对视,目光如箭,“如此一来,倒也可以说得通,为何刘妈妈会与妹妹一起来栽赃我了。只可惜妹妹殚竭虑,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她说这话时,头也不敢抬起,肩膀微微发颤,却更让人以为她是畏惧王妃,而说出这样的实话来。

在上马车之际,她想回眸再瞧姚氏一眼,却不想余光扫到巷尾处一辆马车从侧门缓缓驶出。看那马车的样子,也是富贵人家所用,怎么今日有上门么?

姚氏的脸上有些不好看,这夕鸢被退婚乃是极大的羞辱,谁也不愿再提此事。然而如今杜氏重提旧事,分明就是见夕鸢同宇文昊伉俪情深,心生不悦了。

宇文昊允诺道:“你问便是。”

待云谨回来之后,夕鸢想起方才的一番对话,不由问道:“你可知道,这应少棠是个什么来路?我瞧他的言谈举止,都不像个普通的家生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