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太子登基的大日子,朝臣群贺,外命妇也按品阶大装打扮了入宫贺喜,萧源原本是不想带妙妙入宫的,可偏偏崔遗姜封了妙妙为荣寿县主,也有品阶在身,萧源只能带她入宫了。

萧源叹了一口气,她是不是应该庆幸,霍行之还不是过分恶毒的人,迄今为止,他只派人控制住了京城,却没有大开杀戒。萧源一直以为霍行允会篡位、或者来个宣武门政变,却没想到霍行之会先走一步。其实萧源怎么都想不通,霍行之是太子,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霍渊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就不能等吗?

萧源和梁肃一到府邸,霍行允就让梁肃同妙妙去他书房,崔遗姜的贴身嬷嬷则迎萧源去内院,灵偃抱着妙妙跟在梁肃身后。

萧源拢了拢还带着他体温的斗篷,“里面烧了火盆不冷。”她吩咐丫鬟小心看着火盆,又让大家把墙角的窗户开一条隙缝,烧这种火盆,她总担心会一氧化碳中毒。

梁肃一边给萧源擦湿,一边说,“元儿,龚皇后薨逝了。”这件事昨天他就想跟萧源说了,但之后的事让他都忘了这件事,想起昨晚的缠绵,梁肃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后颈,柔嫩的肌肤让他舍不得离开,闻着她身上幽幽的体香,梁肃低声问,“元儿,你还没说你新熏了什么香呢?”

“是啊,漂亮吗?”萧源将女儿抱过来,摸摸她的头,对女儿笑着说,“漂亮!”

“阿爹——”萧珣耐心的教着小外孙女如何叫自己。

“姑娘,你小心些。”祝氏吓了一跳,叶嬷嬷拧了温热的帕子,给萧源捂胸,“姑娘,一开始喂奶有点疼,你要忍一忍。”

“不。”萧源摇头,“继续好了。”她比谁都希望能顺利生下孩子。

梁肃见萧源还是一脸睡意,轻声问:“再睡一会?”

卢佩玉道:“我什么都不要啊!我只要你陪着我!”

“有了身孕到是不用太忌口。”叶嬷嬷说,“只是夫人脾胃弱,刚刚又吐了这么久,老奴担心夫人吃加了茱萸的汤水会不适,尤其是夫人吞咽的时候,怕是会难受。”

王顺听了两个属下的消息后,思忖了好一会,这银镯莫非是给他妻子做的?萧姓士族本来就不多,身份高贵到让人不敢随意议论,又能让他这么挂念在心里,莫非是——兰陵萧氏?王顺吃了一惊,要是梁肃的妻子真是兰陵萧氏女,那他可不能用对霍行恭的一套应对他了!王顺摆手对下人说:“你去把五姨娘叫来。”

“就这么舍不得你家夫君啊!”霍宝珍冲着她暧昧的笑。

“滚!”梁谦勃然大怒,一脚踢开儿子,“夫妻情分?”梁谦冷笑连连,“我和她还有什么夫妻情分?多年做事毫无差错?就凭她行事恶毒、善妒,我就可以休了她!这么多年,死在她手里的人还少吗?我是懒得和她计较!”

梁肃冷冷的瞪着阿列,阿列低声说:“郎君您放心,夫人之后几天都没有出过院子!”夫人的事不过只是儿女私情而已,怎么比得上朝堂大事呢!

萧源的话音一落,让独孤夫人怔了怔,脱口而出,“你想干什么?”

“姑娘?”祝氏端着汤药站在幔帐处,“该吃药了。”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崔遗姜打趣道。

萧源摇头,“不要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得要外宿,住的地方梁肃肯定要派人重新修一遍,才会让自己住下,但自己只是住一晚上而已,太过劳民伤财了。

“嗯?”萧源转身,不解的望着梁肃,“什么?”

“阿鸾先送岳母回霍家了。”萧沂说,“一会就过来。”

“阿郑,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男子洪亮的嗓音让众人听得一愣,“你就真的不顾我们的孩子了吗?你出来啊!”

一名年约三十左右,长相白净斯文的独眼男子领着三人进来,为首的一人见自己素来健朗的三郎君居然病歪歪的躺在床上,人消瘦的不成样子,盖着棉被的双腿高高的隆起,显然双腿缠着厚厚的布条,不由跪在了地上放声痛哭,“三郎君,您这是怎么了!”就算一开始知道三郎君腿断了,可亲眼见到了,他还是忍不住伤心,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他们家郎君这么狠心啊!

“嗯。”萧源想起前夜的事,神色微微一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二叔祖会那么狠心,原本以为她以为二房只想趁着长房孤立无援的时,多分一点家产而已,却不想他们居然心狠手辣到要让长房绝嗣!昨天看到二叔祖母若无其事的让练儿待在房里目睹这一切,她就有把这些人全部杀光的冲动!他们这么做明显把长房当死人了!

梁肃见她坚持,也没多说什么,他也觉得萧家有陆神光在,不会出什么问题,两人却没想到,当天半夜,萧源已经睡下的时候,萧家就出大事了!萧家的下人半夜敲开了梁府的大门。

“母亲怎么会突然想起分家的?”这事也太突然了!

“这豆子是煮熟的,不会太硬。”梁肃说。

“郎君,你还去练功?”阿列见梁肃往练功房走去,不由错愕的问。

“不是。”萧源摇头。

“当然!”阿勒让人抬了一盏用白纸糊成的素色屏风,然后再让人在船舱里点满了烛火,船舱照的恍若白昼,尤其是屏风两边,各自放了一盏明亮的烛台,别说是这么大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蚂蚁从对面爬过,隔着屏风都能看见!

“郎君前面的有几间茅屋,没人住的。”阿勒骑马来报。

“知道了,这话你天天跟我说,也不是到底谁是你亲兄弟!”独孤夫人不耐烦的说。

卢佩玉知道她说这些足够提点萧源了,这毕竟是萧源和梁家的事,她也不好参与过多,她相信萧源有处理的能力,就转了一个话题,“你这几天一直在房里休息,还不知道吧?有人找了你好几次了。”

“当然是好好替萧姑娘把把关!这兵荒马乱的,万一遇上骗子呢!”阿勒在一旁插嘴道!就算不是骗子也要把他变成骗子!阿勒在一旁摩拳擦掌的想道,或者今晚就跟阿列和几个兄弟,去把那男人给结果了?

梁肃和许先生离开同安里的时候,已经快三更了,梁肃抬头望了望天色,抿了抿嘴,“许先生,你派人去打听下,萧家还有什么萧姑娘可以靠得住的长辈在。”

阿列摇头,“暂时还不清楚,我已经让人把福王府围起来了,内院保证飞不出一只小虫。”他一定是萧姑娘放火的,就立刻不许人再打探下去了,然后下令亲兵将福王府全部围起来,当时同福王妃、萧姑娘在一起的人全部关在一个地方,不许进出。

萧源撇嘴,她?一个傀儡王妃而已!她现在的确是自身难保,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傀儡王妃拿捏而已,不回击的狠一点,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来。

福王蠢笨如猪,但福王世子却生得相貌堂堂,酷似福王妃,是福王妃的心头宝,他正在宫女的伺候下换上新衣,见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不耐烦的说:“不就一个小姑娘嘛!有必要弄的这么隆重!我们本就是皇室贵胄,应该是她正装过来拜见我们吧!”

“好。”

“也只能这样了。”梁肃暗暗叹气,只恨自己现在不在二哥身边。前有突厥,后有高句丽,大秦如今是四面楚歌啊!他沉默的在花园里走着,对眼前的繁华一片的景致毫无察觉。

“也好。”梁肃颔首,见时辰差不多了,“那我先出去打点下。”

“不会的。”萧源用力的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来,“不会的!家里不会出事的。”

“不!基本上都在了,就是还有几封家书……”萧管家觉得有些奇怪,不仅家书不见了,而且这些东西也有些古怪,看起来都像是家里送到通州去的东西,但又有一点说不出的古怪。

三姑娘瞧了她半晌,叹气道:“我在想将来谁有这福气把你娶了回去。”亏得五妹一向不怎么爱出风头,不然身后定是一堆狂蜂浪蝶。

“公主,这——这怎么办啊!”宫女内侍们急得都快哭了,这是公主新上身的裙子啊!

“阿勒。”梁肃叫道。

“姐姐,看来元儿很喜欢练儿。”陆神妃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