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李浩然就在他们所住旅店附近闲逛,如果没有记错,李莫愁应该要出现了吧。突然传来打斗声音,于是展开轻功,迫将过去,只见少女舞剑和一个使枪、一个使鞭汉子打斗,那使鞭武艺不弱,似乎不怎么愿意联手攻一个残废少女,并没有过份相逼。少女卖了一个破绽,那使枪汉子瞬息直刺,少女侧身一让,那汉子全力出枪,不留余力,暗道:“不好”。然而为时已晚,被少女一剑刺穿右肩,惨叫一声,那少女正要下毒手,那使鞭汉子大怒,不再相让,真气直贯铁鞭,刺向少女胸口。杨过连忙掷出手中石子,不料那汉子武功了得,虽然中石,便左掌快似闪电,直直印向少女胸口。杨过大惊,他看不出这汉子武功竟然如此了得,想要拯救已来不及,眼睁睁看着少女就要香消玉殒,心里又恨又急,大叫道:“大哥。”

然而,那时,她的影子是那么鲜明而深邃地留在他脑海里,他无法摆脱,难以自遣。当自己知道被她无耻背叛,并且在承诺后依旧和那个人有所联系后,他的心里痛苦不堪,继续多年来的爱、情、切,竟像是都变成了一条毒蛇,紧紧的咬着他的心,人类的情感,情感的人类,生命的痛苦,痛苦的生命。那一世的死对他来说不是痛,而是解脱,他不想再为那个女人而痛苦的活着,既然她不顾自己的感受,继续和那个人联系,一次次的欺骗,足以说明她爱的是他,而不是那个痴情等待着她放下的人。

尹志平看着安然在座的李浩然,脸色微微一变,丘处机关切道:“志平,怎么了?为师看你脸色不是很好,你伤势严重,怎么不好好休息?派中大事有我和你叔伯呢。”见尹志平望着李浩然,笑道:“这是你李浩然师叔,乃南帝一灯大师传人,有大恩于全真教。武功之高为师是望尘莫及,以后有何疑问自可相询。”

“是啊!少时师尊和一灯大师论技,‘一阳指’我们见过,其中威力却略知一二,大理段氏依此威震天南,自是惊世绝技。不过论威力和霸气却不及李师弟之第二指。想来近年大师又有所得,那老人家老而弥坚,而我们却原地不前,着实惭愧。李师弟,师尊曾言,‘一阳指’共分九品,大师只修成四品,若是大成,想要取胜却也很难,但不知师弟练至几品?”丘处机方才身在局中,感悟良多,不过却也发觉“六脉神剑”和“一阳指”的不同,不禁出声相询。

李浩然淡淡道:“但是南帝曾败在重阳真人手中,若说全真武学不若大理段氏,我断不相信。赵志敬不是败给我,而是败给他自己,你也如此。”

赵志敬眼光中充满了怨毒,知道生死在此一举,双掌挟风,实是使上了毕生的修力内力。

那店伙计满脸堆笑,道:“公子爷可问对人了,小人在此多年,对樊川熟悉得很,公子爷有话请说。”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李浩然惆怅地想,风景依旧,我却再也不是十多前初临当世的那个惶惑小孩子了。

段素素情知他们之间的矛盾,倒也没有勉强,带着一灯、朱子柳、李浩然径自往自己的院子。

十年相处,她了解他的性格,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情断难改变,只不过涉及到他的安危,却也不得不再三提醒。

继续翻阅余下的三十五幅画卷,但见画中美女嫣然巧笑,眉间眼角,唇边颊上,妩媚多姿,这些美女或坐或卧,粉臂雪股,莹莹生光,不但体态姿势,各尽其妙,画得生动无比,而且眉梢眼角,隐含春意,面目之间,更满含荡意,有的是乌发乱洒,胸雪横舒,有的是金针轻拈,绣榻斜卧。

时光飞逝,一个时辰过去了,

青年脸色一喜,片刻后,又黯然不语,他轻轻掀开为孩子遮挡风雪的衣衫,看着怀中全身乌青的孩子。冷漠孤傲的面容露出慈爱、心痛之色。他拿出一把匕首,划开手腕,将自己的鲜血挤入男孩的嘴里。

李莫愁有一种死后重生的感觉,听得此言不禁呆了。不可置信的望着李浩然,似乎在怀疑他话里到底有几成真实。

李浩然脸色平静,悠然的说道:“莫要以己度人,你无情,并不代表你的徒弟无义,她们此刻断然不会出手要你性命,这次就当还你多年来抚养的恩情,下次相见将是不死不散之局,来日方长,若你不服气尽管找我,现在你可以走了!”

哪知――

他话音尚未了,李莫愁突然纵声哭将起来。

突地――

众人只听“轰”然一声,木石尘砂,漫天飞起。

一惊之下,众人定睛望去,只听李莫愁惨厉的笑声越去越远,这女魔头竟以深厚内家真力,在墙上穿了一个大洞,脱身而去,远远传来她凄厉的歌声:“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声音渐行渐远,终至绝响。

李莫愁走了很久很久,洪凌波还自呆呆的站在地上,瞪着失神的眼睛,绝望的望着渐渐平息的砂尘,她僵立着的身躯,渐渐也起了一阵颤抖。

终于――

她再也忍不住激荡的心情,失声痛哭了起来,陆无双只见她身躯摇了两摇,然后便像是一缕柳丝般虚弱的落到地上,她心头一跳,再也顾不得别的,纵身掠了过去,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惶声问道:“师姐,你怎样了……”

但是洪凌波又怎会听得到她的声音,她只觉心中有泰山一样重的悲哀,北海一样深的仇恨,要宣泄出来。

但是她此刻除了痛哭之外,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照顾她、教她武功的师父,竟会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她不管在别人眼中,对她的师父如何想法。但是那么多年,师父在她眼里,却永远是慈蔼而亲切的。

直到此刻――

直到此刻所有她一生中全心倚赖着的东西,全都像飞烟一样的消失了。

良久,李浩然叹息道:“生死爱恨一念间。错过一步回头已经太难,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李莫愁可恨不假,同时她也是可怜之人。然而,她滥杀无辜却是可恶了。”

三人中除了陆无双若有所思,杨过不解的望着李浩然,他从来不认为李莫愁这女魔头有何可怜的地方。至于洪凌波已经被陆无双制作穴道,此刻正沉沉而睡。

刹那之间,四下又已归于寂静,只有四人的呼吸之声,在这寂静如死的夜色中响起的一些声音,但却又只是那么微弱。几人无言相顾,等那天光破晓,便悄悄离开这个城镇。

一路之上,气氛极度沉闷。李浩然见陆无双抱着洪凌波十分吃力,于是道:“陆姑娘,你行走不便,且抱你师姐上马行走吧!”

杨过眼珠一转,抱着白鹤的大头,玩笑道:“白鹤老兄,两位姑娘美若天仙,能够驼住她们你可是艳福不浅啊。”

陆无双却瞪了杨过一眼,神色间十分奇怪,不过她却也乖乖地坐在白鹤的身上。路上,三人分别做了介绍,杨过也知道陆无双就是小时候自己认识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而陆无双也想不到今生还有见到杨过的机会,多年不见,想不到杨过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此次重逢,两人无不感叹造化弄人。边走边叙说别后之事,都在为自己对方的经历而感动、愤怒、高兴、悲伤……

李浩然在旁,听着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却也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前行,静静聆听他们的喜怒哀乐。

杨过、陆无双说完后,才发现李浩然独自一人,默默前行,似乎心事重重,眼中的忧郁、落寞让人心疼。

杨过视李浩然为兄弟,但是对于他的来历也很好奇,于是快步上前,嘻嘻笑道:“大哥,我们现在是同条船上的伙伴了,我所有的糗事你都知道。能不能也满足一下小弟的好奇心,说说你的光辉历史?”

李浩然呵呵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相对于你们来说,我的生活更加单调,十岁之前学精琴、棋、书、画、医、花、机关战阵,十岁之后学武,十八岁武学小成,然后出山。”

杨过、陆无双面面相觑,一会儿突然爆笑而出,陆无双笑道:“李大哥,你真好玩。你的生活怎么可能就这样?最少比我们幸福多了。”

“幸福?什么是幸福我找不到答案,你们还见过自己的父母亲,少年时在他们的呵护下成长。而我呢!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我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山谷里长大,那里人很多,但是他们认为我是灾星,克死父母。除了我的一位姐姐,没有人愿意理会。姐姐说,我父亲送我去的时候,我被人下了奇毒,昏迷不醒的,差点就死了。这些年来,文学武功都是姐姐教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她,世间也就没有我这样一个人了……”李浩然想起还在冰川雪地的段素素,心里泛起一阵柔情。

是啊!在这个世上,自己几乎和杨过一样,没人疼没人爱的。然而自己除了段素素,再无亲人。而杨过比自己却要强了很多很多,不但有生死相随的小龙女,还有欧阳锋、郭靖的真诚怜惜。

话夹子一旦打开,李浩然再也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都一一道来,说完之后,出山后就一直沉闷的心情倒是松了起来。

心,跟着思念一道飞向天山缥缈峰,那里有他最深刻的记忆,那里也有他牵挂的人,尽管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他对她是怀着怎样的感情,总之,对于自己唯一亲人,李浩然把所有思念都交给了她。

半晌,李浩然自回忆中醒过来,却发现杨过双目圆睁,闪闪的目光中,突地流下两行泪来。

而陆无双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李浩然道:“真奇怪,你们怎么哭起来了?”一伸手一拭眼睑,眼中却也已满含泪珠。

然而,他们的泪珠却都是晶莹而可贵,就正如明亮的珍珠一样,价值连城,无法估量。

秋波如水,灯光如梦,谁也不知曙色是在何时爬上地平线,于是东方一道金黄的阳光,冲破沉重的夜幕,昨夜碧空上的星与月,也俱在这绚烂的阳光下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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