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倾天 > 第一章 生斩百胴,青瓦檐下双锋决

当年‘尘埃千仞、玄衣成戮’,携两战之威成一代不世武,而此时,在沈彦尘眼中所见只剩两字——凄惨!少年抬头,在那破旧的玄色衣衫之下,老者的肌肤完全没有一丝血色,起初还可见那吃赤黑色的‘祲氛内息’在不断的修补老者的身体,可不多时,竟似在老者身上看不到一丝赤黑之色,沈彦尘恍然大悟,叫道:“你骗我,你骗我,这怎么可能没事,这怎么能没事!”初入之时,沈彦尘曾见老者以赤黑色‘祲氛内息’白骨生肉,而此时,老者不仅不能行此术,便是那不住的流血都是不能止住。

白诚轩微微一笑,那脸上气色更像是秋风中干瘪的落叶,缓缓说道:“老夫无事。”其实非是无事,而是大大有事,老者先以自身瞳术引沈彦尘入‘渉黄登陡’之环境,其后为阻‘九龙蔽渊’之中‘浩然古意’之侵袭,以自身‘祲氛内息’化五芒之星,行幽泉坠尘之术。那原本自身便无时无刻不受到锁链之禁制,此时一番动作之下,便是老者号称泉下忘川之传奇,可自身仅存的那点‘祲氛内息’终究难敌‘九龙蔽渊’之中诸多禁制之镇压。

武者行气、练功最忌心有旁骛,沈彦尘此时心中自起了这一番担忧,那原本运转顺畅的真气竟似渐显紊形,登时,那周身之上的妖异之红色竟似有分显三色,白诚轩急忙道:“真气运行指示最忌分心,你怎能如此而为,稍有不慎,那不是自毁功体。”老者被困‘九龙蔽渊’多年,此时心中更知沈彦尘是故人之子,心中早有将衣钵传给沈彦尘的想法,厉声训斥道:“却秽尘以无踪,理色空以合轨,知生息之不尽,浑万象以冥思。此时万物在分心,如若不然,后果堪虞。”

林清玄道:“《云韶》之音、《云韶》之舞虽是屡见我‘乐部’书册之中,可稷下千年,还真无人能复现圣人所作之乐舞,当年‘儒圣’虽是将此乐舞传给朱颜,不过以沧海心流近八百年的源流,在朱晏阳之前也未闻有人能行此乐舞,可叹一代绝世乐师生不逢时。那烽火乱世、百家攻伐的时代,不仅容不下这场乐舞,也如同沧海心流开派先师朱颜一般,于乱世那也容不下小小奢望和情爱的。毕竟…毕竟那可是个乱世。”林清玄一声轻叹,似缅怀那往日的烽烟,也带着几分莫可名状的无奈。

————在李嗣源丧身之后,诸子百家先哲都将目光投向一直低调的法家刑城。而做为儒门道统之征的稷下学海,在得知李嗣源死讯之后,立即派出当时的剑子程颢赶赴雍州说项,但是这时继承刑城铸城者卫鞅血脉的卫缭,这个已然低调了数百年的卫家,却是发出历史的最强音。刑城之主卫缭在雍州最高的山峰长庚山遥祭李嗣源,由此继承先祖卫鞅死后,已经断隔数百年的‘刑剑黜邪’传承,在祭祀的最后卫缭抛出了’儒者不绝华乱难休!‘之论,直接将儒家崇尚的仁礼之学列为祸乱天下之术。卫尉手持卫家祖所传圣剑‘断罪黥邪‘剑锋东指,至此王学、霸术之争由坐而论道,终于变成了兵戎想相向。

林清玄道:“儒门所传五音正律乃是圣人闻天地风雷而响,其后以五行之数应之,而‘天、地’二弦却是‘儒圣’晚年所添增,非时天地凡音而是从自心得,此时能入音律之中,又能自音律而出,这便是所谓的‘弦外听音’以致可‘心弦生音’之意。”

这是却听沈彦尘迷迷糊糊说道:“不宿…不宿…。”随即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待沈彦尘在睁开眼之时,赫然发现这眼前的白诚轩竟似片刻之间苍老了许多。沈彦尘急忙问道:“白前辈,你没事吧?”

白诚轩笑道:“真凭实据的话,只怕只能等你日后自己去寻了。其实这藏在千年乱世之下的秘辛、轶闻要是写下来,只怕便是如稷下学海藏书圣地‘瀚海’一般规模也难以尽录其中些许。自你进入这‘九龙蔽渊’之中,老夫讲了这许久,其实还有一事未曾提及。”话到此处,沈彦尘只觉老者语气微微一变,竟是带出一丝微微颤抖感,沈彦尘还未开口,便听白诚轩缓缓说道:“其实十多年前老夫便曾见过你,那是你尚在襁褓之中!”

床榻之上男子正是有‘粉面书生笑笑生’之称的西门有庆。

在沈彦尘所读经传之中,儒门之传可谓都自‘儒圣’孔丘始,而关于‘儒圣’孔丘生平所述不详,虽是说他原为贵胄之身,其逢乱世周游列国,再后来归隐兖州,遂后便有儒脉源流传世,可‘儒圣’一身通天绝艺何来,还真是如白诚轩所说甚为不详。

沈彦尘愕然道:“‘杀人千万’乃止,白前辈,我想世间如论如何也不会有这等剑器吧?杀人千万之数,单凭一剑之厉,便是天下人都站着不动,持剑之人只怕杀下去自己都会累死!”

离崩十载有一,扬率舍生卫历大小百余战,罕有一败,后领兵攻邺城,欲定青州之事,有客持武而入军中,兵士莫敢与之争,扬与客密会帐内,及其出,扬退兵归荆州,后月余遣散舍生卫中人,内情无所知,至此开兵道之源流。九州兵法之学多从其出,后世之人谥其为‘兵圣’。

泉下高手苦战之下渐入困境,眼见不支。孰料白诚轩却也于此时赶到,竟是以‘尘埃千仞’的击技尽斗数十高手而未有一败。而和鬼谷戚扬之间的较量更是最后的压轴之战,鬼谷戚扬所修乃是纵横一脉的名为‘干戚刑天’霸道击技,常有‘刑天舞干戚,天地一纵横’之说,但鬼谷戚扬最终仍是败于白诚轩‘尘埃千仞’之下。白诚轩在击败鬼谷戚扬之后,甫进陆轻寒墓室之内不知何故竟是陷入癫狂之境,以致不分敌我皆出手攻击。这番惊变竟使得诸子百家和泉下忘川措手不及,泉下中人竟也数人死在白诚轩手下。

这赤黑之色慢慢被蓝焰焚烧殆尽,这锁链慢慢侵如老者身体之中,鲜血、骨肉都被撕咬开来,老者全身上下竟似血肉模糊。但自那些伤痕深处赤黑之色不断的密布着伤口,肩头如是如此,白骨之上在不断的长出新肉,沈彦尘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就像是在演绎着一场死亡和重生。

沈彦尘抬起头,看着那双眼睛,这厅顶之上狂风还有万钧压力都不算什么,若说那日魑魅魍魉的‘天鬼之阵’让沈彦尘困窘不已,但那天鬼噬魂只是困窘之中的束手,而这眼睛就让沈彦尘想到了死亡!那分明只是一双眼睛,可沈彦尘觉着那是修罗坟场,其中像是腐土丧地,那里面就像是集合这你能在志怪小说中看到的所有‘妖魔鬼怪’,沈彦尘觉着自己就像是深陷在恐惧的沼泽之中,想喊都喊不出声来,脑海之中只剩下来人所说的四个字——祸世邪魔。

听到这里沈彦尘喃喃道“完了,这以棋破阵须得有高深的棋力,我对此道却是个门外汉!”心中正自焦急,却听楚天道“天下万世原为一理,其说武道击打技、兵略军阵、占卜易学,说到底算计二字。而这天下众人荣华一生、贫贱一世,皆在这算计和被算计之中。自睹遏浪岩一战,楚天夜不能寐,虽有杀贼之心,奈何身有不良,若有人能窥我画中之奥,闻我此时之言,楚天但又一求,脱阵之后当为我杀一人。此贼子姓蔺,名无咎,为我稷下学海‘礼部’执令!”

为这隐忍,他沉疴十多载,几如废人一般,只能靠着轮椅行动。而今那‘配水剑法‘再现学海,这该当就是自己要等的契机了吧!这时楚天却是又想起那个叫明璇的小姑娘,轻声道“既是‘息红泪’命定之主,想来荆三娘当不敢为难与她,而商哥,假如你还活着,你倒是该来见见那小姑娘。”

天色昏黄之时,蔺无咎才来到衡荒院,沈彦尘佯装受苦不轻,便听蔺无咎道“子时天地阳生之初,午时天地阴成之始,所谓阴阳交泰便以此二时为剧,昨日我临去之时,所施展在你身上的禁止便是‘子午流注’,虽是和儒门之中禁武之招‘锁脉手’理出同源,可是这‘子午流注’却是我以所修浩然天罡为基,佐以‘书轨相济’之道而成,每日子午之时天地阴阳交感最为剧烈,比之‘锁脉手’更是难熬,可说是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七日之后若是我不为你解开此等禁止,那时奇经八脉将会为其所费,昨夜子时、今日正午想来其中利害你都晓得,若是不想受苦,那就告诉我商恨雨藏身何处,而你又是如何能修习这‘配水剑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