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倾天 > 第十二章 软幄温香,尔虞我诈皆算计

沈彦尘心思聪慧,此时立刻会意白诚轩为何会有此一说,急忙道:“白前辈,你是说这离朝历代帝君‘长庚埋剑’和‘泰岳封禅’竟是因为西祗剑门和东畤刀宗之故?”

沈彦尘道:“北辰帝阙?”

在胤国开国后编撰的《英烈传》中关于兵家初祖沈杨是如此描述

在离崩之后的千年乱世之中,在漫长的胡祸之时,面对五胡兵马的肆虐,这种关于‘黍离之旌’和‘辟商之鼓’的传说在华族之中也达到了顶峰,人们都在期待在神器的护持之下华族能再度复兴,但是经历近千年时光的寻找、等待和血与火的洗礼。这两样神器的故事也慢慢被归为虚指,诸子百家的贤者们也认为两样神器或许只是指代战争之中的勇气与力量。就这样‘黍离之旌’和‘辟商之鼓’的故事也慢慢成为志怪和神话之说。

老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却是语带轻蔑道:“这不过稷下学海儒者的小把戏,所为‘九龙蔽渊’其实不过尔尔。着十多年来我已习以为常。”话虽如此,老人肩胛之上锁甲不住收紧,血液顺着创口涌出来,身上那七道锁链越收越紧,老人的身体如被蓝色的火焰包裹。而老者全身上下弥散赤黑之色,蓝焰之中隐约可见如龙似虎之物不断的咬噬这黑色气息。老人虽是不发哀嚎,可神情之间也是约见痛苦

一咬牙,举步朝着地穴深处走去,心中暗自算计大约走了十余丈,眼前却是豁然开朗,出现的是方圆十余丈的大厅,首先看到的竟似大厅墙壁之上的石雕,这石雕形似豺狼,头顶生角,口中衔着一柄黑色大剑,而大剑之上衍出海碗粗的玄黑铁链,而这一旁石雕却是形如恶虎,背生双翼面带狰狞,那微微抬起的虎爪之上也是延伸出海碗粗的玄黑铁链。

沈彦尘听到处心中一喜,道“按楚前辈之语,原来这‘藏拙之阵’竟是以围棋之道,行《易经》数术之学,无怪乎我难以窥其真妙。”

而遏浪岩上那白色虎纹假面使剑之人捡起商恨雨断臂,沉声道“重伤之下又断一臂,纵使不死只怕也成废人,集我四人之力尚不能收商恨雨性命,先坐所说此子堪为九州剑道顶峰实不为过,只是此时少了这一只臂膀,你又能掀起多少风浪“看着手中鲜血淋淋的手臂,使剑之人复又言道“只可惜从今以后这配水天下的无双剑术便可算是断绝了,九州六国之中以百年而论,只怕剑道之中难再有此天纵之才!”

被囚衡荒院所见来去也不过蔺无咎和这个青衣剑侍,沈彦尘便追问道“彦尘早闻蔺秩宗身边又四剑侍,乃是秩宗倚重的左膀右臂,儒门之中常有‘秩下四刃’之称,其中四人以风、雨、晴、晦为名,不知道小师傅你是其中哪位?”

可半夜之时,突然丹田之中没来由的剧痛,竟疼的沈彦尘发不出声来,这竟比白日里自己强运玄火内劲还来更为猛烈,会阴穴、膻中穴、百会穴三处穴道竟似如万虫噬骨一般,内体玄火内劲积郁已久竟是横冲直撞,心中暗道“这难道就是蔺无咎临走之时所说的深意。”剧痛之下沈彦尘牙关紧要,牙龈之上都渗出血来,只觉全身上下入受凌迟一般,在这彻骨的疼痛之中六识五感所能感觉的只有彻骨的疼痛,这疼痛可说是**所能承受的极限,沈彦尘甚至萌生了还不如死掉的想法,丹田气海之中宛如刀绞,沈彦尘恨不得撕开自己的身体,这时右手却猛地抓住一方物体,脑识之中却是出现一副长卷缓缓打开。映入心神便是那日在洗墨湖中所见的那副名为“江海不系舟”字画,但字画的留白处隐现四个草书而成之字体——“配水剑诀”

沈彦尘抬头望去只见这阵势之中天色竟是昏暗不可查,而这昏暗之色和这荒草杂芜的院落竟是天草一色,如混同一体。心知这当年设计此阵之人原来早已将诸般漏洞堵死,沈彦尘虽然自负聪慧,却也不由得长叹一声,自语道“这布阵之人真是学究通天啊!”在这阵势之中荒草乱石之中,沈彦尘心知无计可施,却是不由得感叹起这稷下学海阵法之术的精妙。随即坐在荒草乱石之中,胡思乱想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到蔺无咎那冷涩的声音道“逢石左转,前五后三,这衡荒院此中之阵名为藏拙,岂是你轻易能破的了,便是武道通天妄入其中,若是不得其法也是难出。”

这手执‘六壬神盘’的逸云虽是精通阴阳道中奇门之术,可比起小师弟重柯却是功力有所不济,在这音爆之中竟是耳、鼻之中渗出血来,重柯见逸云受伤,连忙叫道“师兄!“这略略一分神那主持的十二地祭小旗却是又一阵晃荡不止。

蔺无咎道“便为那‘九龙蔽渊’中人,我之要求顾寒泉他定会答应。“听到这‘九龙蔽渊’中人,这天门四敕使却是都略略一静,蔺无咎道”这些年来,我虽是用尽手段,奈何这老匹夫却是不肯吐露只言片语。“

重柯大喝一声呵斥道“你不过是‘息红泪’之上积淀的千年怨戾之气,竟妄图众人跪拜与你,此女乃‘息红泪’命定真主,你竟妄想占据人身。“

方才入幻境之中也不过片刻功夫,此时荆三娘发现原来自己已是冷汗湿透衣裳,当年便曾听息大娘说过这‘息红泪’乃是泉下忘川三大宝具之一,此三物皆是灵性非常,非是命定之主不能御使,而自大娘去后,这些年自己虽继承了‘息红泪’,却正如仇师良方才所说自己确实是靠着那‘以血饲器’的法子才堪堪御使,可即便如此自己却也能感觉到这‘息红泪’本身蕴藏的可怕力量,只是没想到凭自己这些年苦修竟

伴随着这一弦之响,这废驿荒院上空竟是突然之间电闪滚滚不休,天空之上更是落雷无数,那被断去一臂的皂衣宦者惊声道“风云…相佐、天雷…相伴,这时…这是魂器认主之景,原来…原来这小女孩才是天地五音中‘息红泪’命定之主,仇公公快…快夺下她手中‘息红泪’”

仇师良道“思妍,到了此时你可明白,便是我不出手此番你也已经毫无胜算。我劝你还是早早罢手,若肯交出手中‘息红泪’,我仇师良定然在宫主面前为你作保。”

‘息红泪’弦音突起。商弦之动声如金戈刀枪争鸣,商为金,而金能生兵戈之气,主杀伐!

那隐身在门外的太监听到此言,厉声呵斥道“妖妇何干胡言乱语侮辱禁中监内侍郎仇公公,更诋毁公主殿下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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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青衫剑侍之中却有一人样貌最为年轻,而功力也最弱,此时耐不住这阴寒,只觉浑身血液死都会被冻住,举剑便朝荆三娘刺了过来,荆三娘委声道“我荆三娘也不过弹弦赋曲而已,其实也该算是个江湖之中一弱女子,为何小夫子你却是要拔剑杀我。”身形不动,左指轻撩一弦,荆三娘道“诸君且听第一弦这‘羽弦击水三叠浪’。”那名为‘息红泪’的琵琶却是起声一声短促急鸣的羽弦之音。

明勋公子道“以明勋所见,那多番维护明勋公子的黑衣人或许是胤国儒门中人,而他所使剑术似与儒门浩然击技有相似之处。”

文翰林见此情形急道一声‘好个‘笔墨沉霄’,只怕这一招之后胜负可分!’

刘易阳道“楚天所说和我猜想一般,不过‘九龙蔽渊’之中九道困龙锁乃是玄金寒铁所铸,便是配水、厚土这等兵刃之利想要断开也非易事,潜龙出渊之说实为无稽之谈。便是那人能出,这些年他受学海千年积淀浩然之气侵袭,只怕一身外道邪功也留不下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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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一泓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子野今年不过而立之龄,这老先生三个字他可担不起。不过此子生性懒散,不喜我任侠之中诸多规矩,因此反倒不经常与众人来往,但击铗之术却是我任侠之最,是以江湖之中倒是创下‘侠隐’之名,不过此子倒是和老夫比较亲近,时常到我隐居的凌云峰盘桓数日,其实今日三剑之中最后一剑得悟,说来也是有子野之助。以老夫见识,今世之中能与李大龙头顶峰共论剑之人,子野当在寥寥数人之中。”

夜空在这一瞬间宛如白昼,江面之上再生云水之气,而那不断聚拢的云水盘踞成龙,云龙越盘越紧,仿佛是要将那一团白光托在口中,空气之中也有轻微的碎裂之声,放佛是整个天地不堪忍受这一剑之凌威,李胜峰看着那在那一团白光呼吸微微一紧,以李胜峰武道修为,这一剑也让他脸的一变,心中却是想起一人来,那个十多年前的挚友,那个曾头戴巍巍古冠,腰间悬带青色配剑的故交,心中暗道“只怕当此一剑,论威势几可直追配水武技大成之后商师弟。”

只见洛水江面之上剑芒如日轮,直欲拆裂穹庐,卢一泓高呵道“如此再接老夫第二剑——此剑名‘天光掠影’!“那指向天际的剑身一转,剑光灿若骄阳,卢一泓也身形一转,竟是如陀螺一般急速旋转起来,剑光流转如彗星掠空,顿时那“湛卢”剑芒竟是幻化万千剑气如天光流火,这剑光竟是不分先后同时朝着李胜峰所在八叶莲花而来。一时之间洛水受剑劲激荡如沸水鼓荡不休。

老者褐衣一阵背上宝剑‘湛卢’激射而出,顿时江面之上剑光贯天、劲风鼓荡,卢一泓喝道“此为第一剑——“云龙破空”。”此时宝剑”湛卢“仍在空中,卢一泓厉呵一声凌空而起,随着这一声呵斥竟是引得洛水江面之上狂风不歇,水面激荡不止,云雾汹涌之中竟是浮现云龙狂舞之象,卢一泓凌空一斩此剑继而施出,云海巨龙竟是汇聚‘湛卢’之上也随着这一剑朝着李胜峰汹涌而来。

青衡单膝跪地雪地之上,朝着亭中女子道“宫主可否告知青衡这世间真有所谓的天之武者存在,那传说中的近神之人?“

待女子才步出车外,宫装丽人忙道“夜寒风重,还请宫主多穿几件衣裳,”原来这女子此时竟是穿的一身细砂白衣睡裙,只在那腰间轻系一根绸带,这睡衣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竟是薄如蝉翼,直如无质。睡衣下摆竟是应风微扬,露出大腿处白生生的肌肤,这女子唇红齿白,那双足**竟也是不着鞋履,轻声笑语的说到“青衡,难不成你也认为本宫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么?”

少女却是不知道,此时还有一双眼睛看着这风波已平的‘洗墨湖’,这只眼睛,它在高空之上已停留良久,自沈彦尘跃入‘洗墨湖’之时,它便在高空之上盘旋着,它看到了程无逸手中的帝剑厚土破锋,它看到了蔺无咎的‘四时定春秋’,它还看到那神秘的红衣少女,继而一声鸣叫、苍鹰震羽片刻之间苍鹰便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