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中不快,但奈何傅筹权势滔天,他只好忍气吞声,装模作样咳了几声,扒开几个大臣,走到倭筹面前,昂挺胸,端出他太子的身份,似是忘记了不久之前他还跪在别人面前祈求别人放他一条生路。

漫夭越听越心惊,心中慌作一团,即便是有再好的自控能力,此刻怎么也镇定不下来。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男人俯下身子,在她眼前三寸的距离闭着眼用力嗅着她的气息,那般沉醉的表情,令她脑子里轰然作响。天!这是怎么回事?她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一点。她胸口急剧起伏用最后的一丝清明强自支撑着被空气中缭绕的香气逐渐腐蚀的意志,拼命张着。想说话,吐出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她仍然艰难的提醒他,皇兄“我是你妹妹”启云帝眼神一暗,沉沉的阴郁之色在他眼中凝聚,他迅用手指按住她的唇,对着她吐气,很小声地说嘘,别说话,我知道。启云帝俯下身,将头埋在她颈窝。她的心吊在半空,惊惧极了,她是真的害怕了!

一股冲天的怒火迅从他心里燃烧起来,直冲脑门,生生将他温和的眼变得有几分狰狞。他一手陡然捏紧女子纤细的脖子,手爆青筋,双眼一睁,就将那女人毫不客气地扔下了他的床。

博筹沉了眼,心口压抑难舒,道:门里的几千死士,不是专门为无隐楼准备的?”

漫夭用箭矢借力减缓两人下坠身形,终于平安落地。

启云帝儒雅笑道:“临天皇请随意!!”

明明知道即将会生的一场巨变,她既不能阻止,也无法改变,只能无力的等待着这一切的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丈夫和曾经的爱人成为水火之势,斗个你死我活,这样残酷的局面,她到底该如何面对?心如烈火在煎,她很清楚,一旦分出胜负,大概就会以伤亡为结果,到那时,她又该何去何从?傅筹若败,她必在被诛之列,宗政无忧若败,她或许就会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但那是她想要的吗?不是!

太子一震,胡说,本太子近来又没做什么错事,父皇没有理由废我。

那侍卫道让你们进去我才要刷霉!谁不知道,我们离王府从不进女人。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可不客气了!”女人来访,他们从来都不用进去禀报,连昭云郡主都不让入内,何况是别人。

漫夭凝眸道“那大概就是了。那附近有没有过盗匪出没?”项影道:‘伏云坡附近有个连云寨,那里有一伙强盗,大概有几千人,个个武功不俗,专劫过往的富贵行人以及商队,从不管对方身份,很是猖獗

漫夭蹙眉看着前方几步远突然顿住脚步的男人,他满身散的强烈的气息,与他平日里的温和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她有些不明白了,他是那么深沉让人永远也看不透的人,杀人都不带情绪,她甚至怀疑,他即使面对他最大的仇人,他也能温和的笑着说忠诚!可为何他今日会了俾气?难道仅仅因为她晚回来一会儿吗?那也不至于气得掀了桌子吧?这真不像是他!她走到他面前,探头看了眼杯盘狼藉饭菜满地的屋子,没问他为什么脾气,只是蹙着眉问道:“你把桌子掀了,晚上我们吃什么?”

马车内空间本就狭窄,又无风进来,漫夭不一会儿便被汗浸湿了衣裳。她掏出袖中的扇子扇了几下,却不顶事。也不知临天皇何时来的?又何事会离开?她掀开车帘,朝四周望了望,见此处景色还不错,不远处的汉白玉台阶之上有个八角凉亭,那里地理位势较高,想必会凉快一些。她索性下了马车,带着项影往凉亭而去。

幕帘背后,有影子晃动,立刻传出几声吱呀吱呀的响动,那人又道:”其实我也没有要左右你的意思,我就是捉醒你,…你母亲,她在地底下……,等得太久了!”

泠儿点头,仔细回想了下,说道:“我当时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在叫我,像是主子的声音,可我出去看了一因,也没见着主子,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漫夭一惊回神,轻蹙黛眉,他们明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一个似是光明之中的代表,一个如同游走在黑暗边缘的地狱之神,她却只因为一句话而想起了那个人。

不管他选的是谁,都与她没有关系了。她握着自己的手,六月的天气,她手心冰凉。

宁千易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问道:公主烫到哪里了?可要紧?

临天皇看了眼贵宾席上大方落坐的尘风国王子宁干易,只见他合笑品茶,而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与身后的随从皆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似是在说临天国皇帝的嫔妃也不过如此。临天皇再望向连妃时,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泠儿踉跄着大退三步,捂着受创的胸口,扭头狠狠地瞪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责备,气道:“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杀了你。你“你真该死!”主子中刻落湖,戴面具的黑衣人飞奔而来,那紧张和悲痛的眼神与她同出一撤,她也许迷糊,也许贪玩,但她并不笨,那样奇怪的神情,熟悉的气息,令她隐约觉察出这人的身份,但她并不确定,直到方才她躲在外面听到主子说的话时,才肯定那人就是萧煞。要不是怕主子难过,她真想直接冲进屋里去。

傅筹回神,心中一惊,他竟然在议事之时走了神!不知怎么回事,今日一直心神不宁,无法如平常那般专心处理军中事务。他站起身,扫视了众将一眼,目光看似温和,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势令所有人在瞬间都住了口,听凭这位年轻睿智的军中最高领做最后的决断。傅筹道:“安排留守在北夷国的大军撤回边境。”

宗政无忧垂着眸,望着荡漾着浅碧色的茶水,仿佛根本不曾听见他说话似的。

紫衣公子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毫无拘束,说道:“姑娘言重了!说起来,该是我向姑娘赔罪才是。因为我今日在此游湖,我的家奴们小题大做,让这里的船家都收了船回家休息,却不曾想,竟因此坏了姑娘你游玩的雅兴!

那小厮骇住,忙把头垂得更低,颤着声音,说道:“夫人请……请息怒!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这么想啊!这件事,实在是……将军吩咐过的,不让小的们将此事禀报给夫人……将军不想让夫人生气,怕您气坏了身子。”

漫天一怔,别过脸去,轻声说道:“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有没有人叫,或者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总比她这样只有一抹孤魂,不得不仰仗别人的一切才能活下去要强上百倍。

身后之人并没有因她的话而离开,海天\中文反而凑将过来,呼吸遽然间粗重了许多,她甚至感觉到身后之人呼出的气息也变得炙热滚烫。那人放下浴巾,用手抚摸上她的手臂线条,她一惊,手臂上传来的对方掌心的粗糙感令她遽然清醒,睁开双眼,困意顿时消散殆尽,就往一旁闪躲开去,惊诧道:“将军……你怎么过来了?”

“你就那么坚信?”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冷冽之中夹杂着一丝难掩的怒气。宗政无忧蓦地转过身子,一把扣住她的双肩,他的目光如冰刃般死死盯住她的眼,黑暗中视物是他十岁时就已经练就的功夫。

时间如指缝里的流沙,一点一点的逝去。博筹忽然将手中的毛笔往桌上一丢,五指抓起摊在面前的白纸,用力一横,再摊开掌心时,纸屑如飞灰四散。众人怔愣,那温和的表情再次回到他英俊的面庞,他抬手轻轻抚顺着她额角的碎,笑容温柔道:“谁说本将要休你了?你忘了来府中的路上,我说过什么?拜了堂,我就是你的夫君,是要与你相守到老的人,无论有什么事,我都会与你一起承担。”

漫天身躯微震,心口一痛,他这是在提醒她已非处子之身,何以嫁作他人妇?!看来宗政无忧是打定主意不放过她了!也罢,他既已来,不得到答案,定不会善罢甘休,事到如今,她也没必要再遮掩着什么,索性就亮开了一切。她就不信,一个启云国加一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临天皇还能事事由着他?想到这里,她忽然平静下来,放松了身子,淡淡笑道:“没想到以容乐之陋颜,还能得这许多人的关注,就连尊贵的离王殿下也专门为我跑这一趟,而我……又怎好令各位失望?”

傅筹微微一怔,她是最得启云帝宠爱的公主,为何会如此淡然地说着习惯了冰凉的温度?就连笑着时说话的语气都能听出自内心的悲凉之意。他眉头一皱,看了眼自己空落的掌心,换到她身旁坐下,扳过她的双肩,隔着一层盖头,轻叹道:“以后……在我身边,你会慢慢习惯温暖。要记住……我不是旁人,我是你的夫君,是要与你一辈手相守到老的人。”

宗政无忧斜了他一眼,这世上只得一个阿漫!他随口道:“身形相似,若再长得一样,那岂不是……”岂不是一个人?这句话他没有说完,突然住了口,有什么在脑子里快的划过。

宗政无忧捏紧了手,心下一阵阵烦躁,再没有一日她离开时的那样闲定的心态。

漫夭问道:“痕香的身份来历,你们可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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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筱仁与余大人都是酒中老手,一闻酒香双眼巨亮,便知此乃百年难得之佳酿,余大人惊道:“十里香!”

宗政筱仁点了点头,很是痛快地说道:“既然是误会……七皇弟,你的人就撤了吧,这么多锦卫停留在将军府门前像什么?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说罢他伸手指了指立在最前面的百名锦卫的头领,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们,还不快带着所有人离开,回离王府去。”

林侍卫想了想,道:“一直笑着……笑得很浅淡。”

宗政无忧慢慢松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淡淡道:“我不喜欢她。”说着自顾自走在前头,漫夭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清雅飘逸的背影被笼罩在浓浓夜色之中,清冷孤寂。又是不喜欢!因为不喜欢,所以拒绝的如此彻底,不留半分希望,他就是这样的男子。若他真心喜欢上一个人,不知又会是何种模样?

红衣女子的手停在半空,傅筹依然未曾接过那杯茶,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临天皇面色微变,轻咳一声,傅筹这才回神,稍顿了一顿,站起身接过杯子,对女子虚扶一把,方道:“劳公主亲自为本将斟茶,本将真是受宠若惊,一时失了神,还望公主见谅!”

宗政无忧勾唇冷笑,目光犀利,沉了沉声道:“哦?将军得胜还朝,不入宫见驾,还有空去听市井传言?这倒是新鲜!本王听闻东郊之地风景极好,将军可有去瞧瞧?”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声音。”

宗政无忧一对上她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迅速转过头,收敛心绪,垂眸淡淡道:“速度快些,该进宫了。”

漫夭身子一震,不同于园子里的狂烈,也不同于上午的故意作弄,这个吻,带着令人心安的温柔,仿佛在吻一个希望早日痊愈的伤口,让人生出一种感受到情意的错觉。她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去感受这片刻的美好。

“哦?”宗政无忧放下手中的碗,整个身子转向她,双臂撑在床上,将她圈在中央。眸光犀利,定定地看住她,似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半响方道:“那你……又是上了谁的身?”

宗政筱仁缓缓凑近她,灼热的鼻息全喷洒在她因发烧而潮红的面庞,低声笑道:“男人又如何?本太子今日就为你……破一回例。”

余大人道:“因为你是北夷国的奸细。”

漫夭朝她伸手,萧可就扶着她的手坐到床边。漫夭拍着她的手,看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语重心长叹道:“可儿,你师父是对的,她是疼你才逼你学毒术,你不会武功,就得用毒术来保护自己。善良没错,但这个世界不是你善良别人就会放过你,他们会利用你的单纯和善良,去加害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就像上一次要害你哥哥那样。所以,要想不让你在乎的人因为你而受伤,你就一定要先学会保护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明白吗?”

萧可眨了水灵灵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说道:“公主姐姐,我明白一点儿了,是不是我会使毒,以后哥哥就不会被人威胁,而我也可以保护公主姐姐你不被人欺负了?那我要好好研制一些很厉害的毒出来,让那些害你的人知道公主姐姐不好欺负!”

没了泠儿,牵好还有一个可儿陪着她。漫夭握着她的手,轻轻笑了笑,道你先去准备一些简单的迷香,要无色无味,能把人不知不觉迷昏半个时辰就可以。我有用。”

萧可点头,应声出了屋。漫夭又道:项影,给我找把好刿来,我要练刿。”

项影微愣,道:“主子才刚醒来就动武,恐身子吃不消,不如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练。”

漫夭按手道:‘不碍事,我有分寸,你去罢。”时间对她来讲,并不宽裕。她这句身体所修习的心法与剑术都是上乘,但只习到了六成,她因为无心争斗,并未刻意加强练习,而她的皇兄,已然练到了九层。

项影见她执意如此,也就去了。过了不到一刻钟,漫夭才起床,他便已经回来,手中拿着一把冰蓝色的剑,双手捧着递给她,那态度竟十分珍视。

漫夭接过来,这柄剑纤细灵巧,正适合女子用。剑身薄如蝉翼,剑刃之上闪耀的寒芒如冰光水银流泻,她眼光一亮,拿指尖轻弹剑身,出“铮,的一声响,那剑气荡开,竟震人心魄。

她由衷的赞了声:好剑!”抬头问道: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