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打算?被燕昭问的目瞪口呆,云锦从前世的悲痛中清醒过来转身又落入绝望的深渊。是阿!她有什么打算,是想尽办法与秋明水再续前缘吗?但她真的能与别人分享他的身体,分享他的心吗?是要把一切当成梦忘记吗?可她真的能停止对他的思念,对他的爱吗?

那人满脸悲伤地看着她,轻轻地道:“对不起!但不是秋明水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是他母亲,我患了极严重的尿毒症,若不换肾就活不过几个月。但我血型特别,找了几年只有明水的一个远房表妹可以救我。

“觉得他吓人,你还敢要他的包子?要是他扮的风神俊朗,像我这模样,你还不扑上去了!”

神游天外的思绪,被云锦的动作拉回来。看着方才缠在他脖颈上的两只柔荑,飞快地逃离,小心地缩进衣袖中,燕昭忽然有些失落。扫了她肿胀的脚踝一眼,微微皱起眉有些恼怒地道:“你这样子怎么走?”

“没有!我放在浴桶里了!不会烧成灰的!还有……我的鞋……”看云锦一脸紧张的模样,燕昭也觉得让个大姑娘光着脚出门有些不妥,无奈地摇了摇头把云锦放下,转身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城门一开我们就走!”燕昭也没再取笑云锦,反倒盘膝坐在地上,开始闭目调息。

占人便宜还这么嚣张!云锦气得几乎要吐血,转头看着燕昭咬牙怒道:“你……”

眼见着燕昭为救自已后背中了一刀,云锦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黑暗中她似乎看到燕昭血流如注,隔着水淋淋的布巾,她似乎也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

你就那么喜欢为难我、折腾我?看见我难过,你就很开心吗?不想看到燕昭得意的样子,云锦一把抓住那块点心塞进嘴里,不知为何突然间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早关一会城门有什么关系?也许人家改了作息时间呢!衙役巡城和兵士巡城区别很大吗?虽然对燕昭的话不以为然,可黑糊糊的城门洞看着就像一个怪兽张开的大嘴,云锦情不自禁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感觉自已就像一具活动的木乃伊,都快被毒太阳晒成人干了,筋疲力尽的云锦瘫坐在一片树荫下,气喘吁吁地道:“打死我也不走了!”

“你居然知道男女有别?哈哈哈……”像听到什么石破天惊的话,燕昭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他伸手极亲昵熟练地揉乱她的短发,目光坚定笑意温和地回道:“呵呵呵!不会!如果你丢了,我就不停地吹埙,让你听到,好让你找到我!我就吹《苏武牧羊》,让你这只迷途的羔羊,找到牧羊人!”

“也许是吧!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家!”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吞回肚子,云锦自嘲地笑了笑,可语声里却带出一丝掩示不住的悲伤。

“嗯?你什么时候……”这家伙脑子坏掉了吧!他什么时候给过自已鞋?感觉他的笑容越来越危险,云锦情不自禁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问道:“你给我那两片草编的东西是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给扔了……”

伸手替云锦抹了一把眼泪,燕昭微微笑道,“放心!好人不长寿……我这种恶毒小人可不容易死!”

刀疤脸鄙夷地看了一眼刘老三,冷笑道:“龟儿子想女人想疯了?出了山谷到处都是……”

燕昭侧身站着,虽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整个人却像弦上的箭一样蓄势待发。见惯了他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模样,这会他严阵以待,看来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锦,见她只听到‘秋明水’这三个字,转瞬间神情就起了无数变化,激动、喜悦、期待、惶恐、不安、牵挂……燕昭瞧她的目光越来越冷。

虽然只相处数日,谈不上多深厚的感情,可眼睁睁地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凭空消失,云锦仍悲伤不已。如果自已不扔下他,俩人一起上路,也许方才可以躲开他的仇家!如果从山谷出来,他不送自已去京城,独自一人远走高飞,根本就不会有今日的劫难!说来说去,都是自已连累了他!

“哼!你能惹来什么麻烦!”燕昭瞥了云锦一眼,冰山脸虽然有些缓和,可神情语气仍十分恶劣。

“先付一千两!到了京城再付一千两!路途上一切费用由你负担。顺便告诉你一声,最近我兴致好打算走山路,所以你路上的支出要少许多。不过不用谢我,那些没花出去的银子,到了京城你一样要给我。”

“我昨天翻了半天,什么也没翻到,你怎么找到的?”某锦的好奇心上来,十头牛也拉不走。

“你…你是那……救我的毒舌!”苍天阿!打雷劈我吧!这世界也太小了,刚私藏了人家的东西,就被人家给抓住了。

睡着了就不饿了!也不害怕了!云锦嘟嘟囔囔地自慰自已,正想闪进空间睡觉,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没等她回神,一把长剑已经抵在她脖子上。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借着火把的光,发现云锦双颊红肿,衣衫凌乱的狼狈样子,全叔被一种不好的预感吓得魂飞魄散。

头疼欲裂后脑已有鲜血流出,渐渐地没了力气,眼前马希行那张丑陋至极的马脸也模糊地变成几个,云锦心中绝望地几乎要放弃。真想马上闪进空间,可她跑了昏迷不醒的丁香怎么办?丧心病狂的马希行肯定会杀人灭口的!

“要卖首饰到当铺去,你把我们翠宝阁当成什么了?”被冷落的候青云,十分不满地看着云锦,好像她的话辱没了翠宝阁似的。

“家里修房子太脏,我去城里转转就回!”开玩笑,带你们去,我就什么也做不成了。昨夜从空间泉水里拿出来的首饰,质地莹透润泽,颜色纯正无瑕,肯定能卖上大价钱。卖了这些,再买些品质差的放泉水里养着,想不发财都难。一想到钱财滚滚而来,云锦就心花怒放。

“六奶奶,他们说的可是族规?”云锦转头问六奶奶,这会也只有她的话可靠些。

原来你就是族学的先生,以前纵容族中子弟欺负云涛,这会又逼上门。到底我爹怎么得罪你了?云锦更加生气,把胳膊伸长些,菜刀差点砍在苏慎和的身上。

苏亮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不停,嘴里先前是往外冒白沫,这会却正吐着黄绿的汁液,恶臭无比。青紫的脸上还满是泪水,倒地时泪水和着尘土把一张脸弄的脏污不堪。有他这一对比,即没有以头抢地、也没有眼流血泪的云锦姐弟,还真没有孝子的模样。

雨荷从书房取来笔墨纸砚,马希行飞快地写好退亲文书递给云锦。看着上面‘不贤不淑、丧德败行’的字样,云锦差点笑出来。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马家人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看来是祖传的。

“昨天半夜,府中有一棵树被雷劈到着了火,下人救火时,三姨娘趁乱跟她表兄逃了!还把府中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一文钱也没留下。”没想到云锦老老实实地把三姨娘的事情全盘拖出,还不打自招说出雷劈树木的事。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出,全婶差点没急死过去。

这都是哪跟哪儿阿?云锦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听也不像是在说自家的事阿?难道苏太夫人有什么短捏在马夫人手里?

“哪里有正经主子用个奴才陪的?难道你们家小姐是金枝玉叶?我们这些人瞧不得?你们府上什么时候成了规矩严谨的地方了?长辈到了,她不来伺候,反倒拿起小姐派头来了!还不让她出来!”打断全叔的话,反客为主的马夫人再次发难,不但劈头盖脸地骂云涛为奴才,对云锦也横挑鼻子竖挑眼。

族长不来,族长夫人倒是先来了。苏太夫人与马夫人二家原本是世交,她两人未出嫁时是手帕之交,出嫁后也同在平洲城里,本应情同姐妹,可两人却貌合神离,互相拆台。

“那为何族人也不见一个?”云锦显然不死心,好歹是位状元公去世,没道理族中连个露头的也没有。难道苏文山的‘人品’这么差?混的人嫌狗不爱?

不愧是从小跟着文状元混的人,张嘴就能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还一眼看穿了自已的想法。全叔眼里光芒闪动,活像只老狐狸,云锦也不相信三姨娘能跟张松白头偕老,可嘴里却莫名其妙,说出一句像祝福的话。“也许他们情真意切,不在意这些,求仁得仁也不一定!”

“去哪了?”看到全叔的样子,云锦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可转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前世那份锥心刺骨的疼又从心底涌出来,眼圈一红立刻泪如雨下,“几时的事?”

“什么事,全叔尽管说!”看着全叔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的样子,云锦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坏消息来。

听雨荷这么一说,云锦也有些印象。那白玉梅花簪子以梅枝做簪身,簪头处利用玉质本身带来的一点黄色做成数朵梅花,有借梅花傲雪凌霜的高洁品性来赞美女子冰清玉洁,淡雅脱俗的寓意。

眼前是一些五彩斑斓样子奇怪的花草,花草虽多但排列的整齐有序,像是有人在精心照顾,可惜云锦一样也不认识。每一种花草的叶片都晶莹剔透,边缘处绽放着五彩毫光。若不是闻起来异香扑鼻,她定会以为这些都是玉石雕刻出来的。

还好本主以前不光看诗词歌赋,律法条文也知道一二,要不这内宅吵架的事,还真占不了上风,看着三姨娘吃瘪的样子,云锦一阵暗爽。

云涛吃惊地看了看云锦,发现她满面笑意,完全不像平时那样冷漠无情。感受到那种真心的关切,云涛心情大好,胆子也大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笑嘻嘻地把小脑袋贴在苏文山胸前来回地蹭。要是再加条尾巴,就活像一只撒娇的小狗。

虽然在现代家族完全就是一个书面名词,没有人会拿这当个事。可脑海中本主留下的信息告诉云锦家族对一个人的控制有多厉害。眼下的苏文山在族中是个挨打靠前,吃肉没份的角色。族人不上门来欺负就不错了,指望着他们给自家撑腰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大的好处给他们。瞅瞅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裳,还有屋里那些旧摆设,这模样别说给族人什么好处,只怕连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是…是…是…我老糊涂了,得亏雨荷提醒,要不我又要招小姐生气。”被雨荷一提醒,全婶马上意识到她在小姐面前失态了。若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编排她烂泥扶不上墙,做了小姐奶妈也改不了二等婆子的脾气,全婶老脸一红,立即偷着眼去看云锦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