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了?

“现在很晚了吧,”她蹙眉看表,“探视时间都过了,谁准你进来的?”

低哑的嗓音瞬间变得冰冷,打断了他的话。

这样的气氛里,她刚刚的勇敢却瞬间消失了,脸色微微苍白,站在原地连半步都不敢靠近。

近乎眩晕的剧痛中,视野都是可怕的猩红色,慕晏辰浓密的睫毛被血覆盖,缓缓睁开,唯一看到的就是那个纤细的身影,双手撑地,靠在车壁上,满脸的悲伤和泪水,还有眼睛里天塌了一般的恐惧。

若要此生不见,那他满足她。

“……”

薄唇冷冷地抿着,抿成一条线,压着胸腔里翻涌着的情绪,手掌抚上她的头顶,缓缓扣紧后扭转过来,深深凝视着她红了眼眶的小脸,低哑道:“我是在害你吗?”

她就只能这样抗议。不要他的好。

抱她在怀里,手触摸到她湿冷的脸,他低哑道:“我不逼你,澜溪……你也不要再逼我。”

浑身寒冽的气场如墨水版晕散开来,他薄唇冷漠地抿着,半晌起身,开口道:“渴了么?我去倒点水过来。”

刚刚抱她进来的时候她哭得太厉害,像个被家长狠狠批评过,自尊心严重受创的孩子,他并没有尝试过用这样哭喊的方式缅怀逝去亲人的感觉,但,应该是痛彻心肺的。

“你也说过。你不也是我的长辈么?”

纪姚以为她没听到,半晌她却把试卷一翻,写上自己的名字学号,游魂般小声道:“没学过,不知道。”

良久,良久身后都没有动静。

慕晏辰缓步走过去,只见门口洒了一地的细碎光亮,仔细看去是玻璃罐里洒下来的纸星星,闲暇时叠着玩,女生喜欢的小东西。

***

澜溪含泪抵抗,拼命推他,两手被他一只手抓了向头顶按去,她柔软娇嫩的身体彻底暴露在他面前,腋下光洁一片,在淡淡的月光下诱着人犯罪,慕晏辰从她腋下掀开睡裙探入进去,触到她娇小的轮廓,明显感觉到她抖了一下,指腹紧接着触到了文胸的边缘。

那个吻是假的,她手腕上的痛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手顿时被一只大掌抓住,抓得好紧,手骨都快碎了!

莫如卿看了看她,抿一口茶道:“不用找了,晏辰不在。”

可他没有忘记,他和她的身体里,清晰地流着一半相同的血……那种叫做血缘的东西,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种感情的禁忌与罪恶。

她当时也倒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看见慕晏辰抱着澜溪,哑声在她耳畔说“澜溪别怕,很快就不疼了”,纪姚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澜溪小脸都吓白了,握着门把的手满是汗,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拖鞋在地上蹭出一点声响。

女生眼睛都绿了,嗤笑一声,发颤的手指着澜溪:“好,好……你行,我记住你了!!”她说完就开始滴滴按键,一副杀人不偿命的表情。

七月份的天气还如此反复无常,从教学楼抱着一堆书跑回新宿舍的时候纪姚浑身都被淋湿了,再看看旁边的澜溪,也没好到哪儿去。

柔软的头顶突然搭上一只手掌,掌心熨帖般的温度让澜溪猛地一颤,接着头顶落下低沉的嗓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暗哑柔和:“在学校不要任性,没有人会护你,所以就算不喜欢老师也要好好上课,高三很重要,你是在对自己的未来负责。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慕晏辰屏息,目光冷漠深邃,似是拒绝不了。

顾不得佣人惊讶的眼神和叫喊声,澜溪拧开了洗手间的门,“砰!”得一声关上,闪着泪水喘息着,靠着房门跌坐了下来。

“……有气?”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薄唇里溢出,缓声说道。

她身后跟着佣人,佣人托盘里面端着两碗清凉的汤水。

澜溪心里一跳,小脸扭回去。

这样却着实好了一些,巨大的震动让慕晏辰稍微清醒了一些,他艰难抬起眸子,费尽力气撑住墙壁,这才垂眸,忍着剧痛席卷带来的满身燥热,凝视怀里被撞痛的人儿。

慕晏辰沉静如水:“那二叔觉得他为什么不肯卖?”

是二叔。

“工作。”他淡漠回答。

她被自己吓到了,垂了小脸,撑着身体的双手都开始颤。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屁滚尿流地从帐篷里爬出去了,等晃悠着快要走到女生堆里的时候她才察觉不对劲——呃……她这是,被赶出来了么??

澜溪却缩在帐篷里面,侧躺着,听着外面的嬉闹声,一阵委屈,手把睡袋揪得皱巴巴的。

他冷寂惯了,不是她每次的讨好亲昵都能平静以待,尤其是她越界了却还不自知。

慕晏辰眸色微微冷冽,松了她的手,她一个小小的踉跄,差点往后摔过去,一个臂膀却在此刻宛若牢笼般紧紧禁锢住了她,哪怕她眼神再可怜,也不容她动弹。

——她们班主任姓王,外号“王贱贱”,明明没有亲和力,却硬是喜欢往学生堆里凑,希望跟她们打成一片。

“那野营……”她没忘记正事,可怜巴巴地重复。

慕晏辰一双深邃冷漠的眸子对上了她的眼,霎时宛若有电流从心里窜到了四肢百骸,他眸子里泛起一丝冷冽,薄唇也冷冰冰地抿着,似是要维持着一丝清醒,才能在她这样快将人融化的炙热眼神中尚且拥有几分理智。

澜溪小脸苍白,弱弱地摆摆手:“我不解释了,说来话长,周六你们去吧,玩开心点。”

澜溪忍得快将自己的嘴咬出血来。

澜溪也有了一点奇怪,眨眨眼,迷茫的表情中透着一丝可怜,看看他再看看管家:“不对吗?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见的?”

澜溪下颌被捏得很痛,眼里盈盈有光,屈辱而倔强。

慕晏辰心里有了那么一丝冷冽的迷茫,他确定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难道这一刻的耐心和妥协,就因为她刚刚不清醒下对他展露的脆弱吗?

怀里的人儿蹙着眉,满头的大汗,胃里不知道是疼还是抽,难受得紧,说不出话来。

她乐悠悠地回房间,将之前买的高跟鞋和吊带妖娆小凉裙套上,再裹一件薄薄的风衣,不给佣人们看到她里面穿的什么,踩着小碎步就跑出了慕宅。

澜溪的眼皮顿时跳了跳!

“怎么不坐?”莫如卿挑眉,“我们好歹算是娘俩,就算是半路的也别显得这么生分。难不成你觉得我因为上次晏辰车祸的事怪你?呵,那件事晏辰跟我说了,跟你没关系。”

此刻澜溪终于能明白,为什么慕晏辰身上总会有那种气定神闲的冷冽气场。

原来,真的有遗传这种说法。

果然是年轻,没有太大的定力,澜溪走过去乖乖坐好,水眸垂下看桌子。

咬唇,半晌她才辩驳:“他没有给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