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渊道:“这个人喜怒无常,又无礼蛮横,跟她讲什么医者父母心,只会让她生厌,即便你奉上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她不开心,也不会施救的。”

柳仲乙本身出自武学世家,如沈意潇对凌羽默所说,数百年前有个武学奇才叫做柳天城,独创了流云剑法,此候隐居避世,武功也一代一代流传下来,至柳仲乙这一辈时,他又拜了当时江湖上颇负盛名的剑宗莫姜为师。他们师兄妹一共七人,分别是慕容寻,杨彬,柳仲乙,宋祁寒,沈冰,秦蓉和叶莞,之后七兄妹拜别恩师,闯荡江湖,他们本是无门无派,所以江湖上的人称他们是莫姜一派,沿用了莫姜的名字,从此莫姜自成一派。

秦洛笑道:“哦,没什么,只是我在杭州没见过你,你是外地人吧?”

少女笑看着他,“我一直都这么有空啊,倒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儿,笑得比哭还难看啊?”

凌羽默抬头,喜出望外,“三哥,我可算见到你了,羽默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啊?”

凌羽默不解,“我到底做了什么呀?你告诉我。”

两家丁领命下去。

凌中天欣慰地点点头,凌羽默才离开。

凌羽默沐浴更衣,这些丫鬟婆子倒是细心,把他的衣物都送到这里来了。

沈意潇道:“父亲来了,明日大婚,他会出席婚礼的。”

凌羽默道:“外面寒气重,你身子吃不消的,你陪我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我陪你练剑,你看这样行不行?”

屋里有他的心上人,他只要能守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柳云河唇角轻扬,一步步走近杨彬,且笑意越来越动人,越来越明媚,她一贯都笑得很明媚,只是眸底没有一丝温度,寒冷如塞北的风雪。

凌羽默笑道:“那好,今天去哪玩就由我来安排。”他在京城里已经逗留数日了,又喜欢热闹,这京城里哪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他都了如指掌。

云天纵点点头,迈步向门口走,柳云河和凌羽默已经走了,他们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凌羽默跟随柳云河出来,也听见沈意潇的话,他尚且不是很明白哥哥话中的意思,但他知道,他哥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无聊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试探。

凌羽默心花怒放,激动不已,这一声“羽默”酥软了他的心,更甜蜜了他的心,刚想回答,沈意潇瞥见地上被褥,似笑非笑,讽刺道:“我们西夏一品堂的堂主不懂中原礼节,情有可原,那柳小姐呢?闺阁女子,却与男子同处一室,嬉戏欢笑,原来这就是中原的礼节啊,沈某今日受教了。”

凌羽默笑道:“谁敢说三道四,我让他学狗叫,罚他一辈子只能学狗叫,不能说人话。”说罢,还似模似样的学狗叫了两声,柳云河忍俊不禁,学狗叫?亏他想得出来,一般人不是都会说“割了他的舌头”之类的话么?

柳云河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扣着他的脉门,将其反身压在屋外的柱子上,笑声如铃,“二公子当真如此想念河儿呀?”

女子娇笑,风情万种,以前,她们伺候的都是各地的达官显贵,还要给吕衡侍寝,不是年纪老迈,就是纨绔子弟,哪里比得上沈意潇风华绝代,又是血气方刚,这样的容貌,不要说她,就是遍数天下,又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能服侍沈意潇,她自然万分乐意,生怕沈意潇没了兴致。如今听沈意潇如此说,抬腿跨坐在沈意潇的小腹上,朱唇吻上沈意潇的唇,沈意潇躺下,热情的回应女子的吻。

方钰面无表情地在一旁喝酒,眼睛却一直盯着柳云河。她们都是吕衡义女,吕衡却更偏爱柳云河。她美貌如花,柳云河更赛过百花颜色。她勤学苦练,才有如今的一身武功,柳云河却是天资聪慧,悟性过人,功力深不可测。她在外面抛头露面,杀人如麻,柳云河隐入暗中,出谋划策。她几次激柳云河与她比剑,柳云河却极少出手,仅有的那么一次,她输得一败涂地,狼狈不堪。柳云河处处胜她十倍、百倍不止,她如何甘心?

柳云河心想,我当然不喜欢你,可这话她不能说,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直白地追问这样的问题,饶是再有个七窍玲珑的心,也忍不住微微红了脸颊。

沈意潇回头狠狠瞪他一眼,改口改得还真是快,刚刚还小姐小姐的叫,现在就成了河儿?

所谓灯下观佳人,此处灯火通明,佳人又如此娇羞,更是别有一番风情。凌羽默已经神魂颠倒,他长到十七岁,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动心过,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今日他在门外故意捣乱,初见,他便觉得自己的心不是自己的了,而后出言调戏,也只是想让佳人多看他一眼。再后来,他被柳云河一招打倒在地,试问哪个男子被一个女子,仅用一招打败,自尊心都会受不了,如果换成是其他人,他早就奋力一搏,即便明知不敌,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血战到底。但那人不是其他人,他心里一点不舒服都没有,只因那人是柳云河,是他心上的人。

凌羽默一听,道:“好巧啊,跟美人姐姐一样的名字。”

凌羽默身子匍匐在桌子上,想起身却拗不过云天纵的力气,动弹不得,嚷嚷道:“大哥哥,放手啊,我手臂要断了,哎呦……”

少女微怔,继而更温柔一笑,“二公子谬赞了,不过二公子就这么打算一直在地上趴着?”

吕衡道:“沈公子说玩笑话了,不知令尊大人可好?”

吕衡心中略有不解,当初二人商议合杀柳仲乙,今日凌中天却想改变主意,于是道:“杀之的确可惜,不过柳仲乙这样的人,是不会归降的。更何况,他的女儿……,至今尸骨未寒啊。”

杨彬良久才启唇,道:“上,不能活捉,就格杀勿论。”

七星亭算是这府里唯一一处没有被毁坏的地方了,这亭子也是柳仲乙为许流烟而建的,这里有很多他们共同的美好记忆。

柳仲乙也不惧,与许流烟携手站在院中央。两道白色身影,男子俊美无俦,女子飘逸如仙,屹立在黑夜里,微风浮动,格外显眼。

那小二道:“这位客官,我看您面生得很,是不是外来人?不过听您这口音,又不像啊。”

许流烟道:“好,只有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桥儿走过来,扑到许流烟怀中,默默拭泪。许流烟抱着女儿,下巴抵着女儿柔软的发丝,一遍一遍的抚摸。

他确定,这一次,柳仲乙绝不会再收下留情。

柳仲乙也是豁达之人,暂且不论班智达,挥剑刺向黑衣人。家丁们几乎伤亡殆尽,只有两个人护在河儿姐妹身前。

柳仲乙道:“你若还记得我们几十年的情分,就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只盼此生,再无见面之日。”

两人互不相让,柳仲乙为妻女而战,也为这几十年的兄弟情做个了结。杨彬既不想辜负了主公的托付,又想真正的与柳仲乙一教高下,所以两人都竭尽所能,招招不留情。

柳仲乙仰天大笑,“世上能如此轻而易举破了我妻子阵法的人,除了刘墨尘,没有第二个人。”

柳仲乙想走,偏偏黑衣人想趁现在斩草除根,回去邀功。

片刻功夫,上官初月的手臂上就被一名黑衣人的刀砍伤了,鲜血染红了整条手臂。桥儿看着上官初月流了那么多血,又震惊又心疼,这一天之间经历的事情,都是她不曾想到的。这么多血,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流了那么多血。一时间呆愣地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上官初月的手臂,不知所措。

上官初月直起身子,向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经过,从衣袖下抽出一根发簪粗细的银针,插进锁里,拧动片刻,锁开了。几乎是同时,上官初月的身子也挤进柴房里,将桥儿小小的身子拥在怀里。

上官初月有一瞬间的呆愣,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来杀柳仲乙的。是杨彬亲自动手吗?杨彬不是和柳仲乙师出同门,亲如兄弟吗?

杨彬道:“三弟,你们先等着,我这就去联络我的人,帮忙找小侄女。哪怕掘地三尺,也一定会找到的。”

被叫做吕衡的人正是大宋当朝的权臣丞相,吕衡走到阮星雯面前,用食指勾着阮星雯的下巴,“你不但漂亮,而且很聪明,我也很欣赏聪明的女人,不过,聪明的女人都应该懂得收敛她的锋芒,在男人面前最好不要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