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在承德玩了两个月,到七月底,乾隆准备回京。哭着说,一直都想来朝拜天朝圣主,苦于年纪幼小,长老们舍不得。好容易来了,见到乾隆,如同见到国父。没想到,日子过的这么快,眨眼间,就要分离。满心舍不得,又不敢求圣主准许自己跟着去北京。只得恳请圣主让自己多看几眼,回去以后,好有个念想。

福康安得知后,一笑置之。姑姑已经受尽委屈,难不成,还要妹妹再忍气吞声?纵算是皇家奴才,也是有脾气的。

福贵人听到这话,心知说错,急忙跪地求万岁开恩。

方才在院子里,小子一通赔不是,傅敦明白了,这一路拖着自己飞奔的人,正是自己打着牌号,到处吓唬人的正主。未进门,就心存畏惧。那拉太太瞅见他那一副猥琐样子,心里就烦,低声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叫主子娘娘等你不成?”

舒倩叹气,“绕着吧。”见过官民回避銮驾的,没见过銮驾回避官民的。这个皇后,当的真憋屈。

过了半日,小子才回来,说皇上召见主子娘娘。

到了半夜,与皇后同房分的皇帝老抽从熟睡中醒来,听见屋里有人抽抽噎噎。登时大怒,就想喊来吴来,将此人杖毙。一睁眼,才明白歇在景阳。那个抽噎之人,定是皇后无疑。

那管家嘿嘿一笑,“公公,小人家就在烟袋斜街,门前一棵大槐树。您可记住了,小人家门朝南。”说着,笑呵呵走远了。

和珅似乎吓了一跳,诚惶诚恐跪地磕头,“臣有罪。臣然不知皇上为何说臣有罪,臣罪大恶极。”

十二迟疑,“你家里不是只有你一个,哪来的五哥?”

开玩笑,六万多两现银,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时间,哪能全拿出来?你当延禧是钱庄呢?

随便吃点儿东西,就坐上轿子到慈宁请安。按理,皇后应该领着六嫔妃同去。只是,自皇后断发之后,乾隆就默认,皇后不再享有此等权利。出来佛堂,舒倩懒得看那些嫔妃们争斗嘴脸,依旧维持原样。虽然做皇后显得憋屈,好歹自在。坐着轿子晃晃悠悠,一路想着,到了慈宁。

十二憋屈,“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推了,没要她们来教。我想,咱们才是原配夫妻,还是咱们的好。没想到——福晋,叫你受苦了。”

想明白这些,舒倩接来凤印,随手递给张月,“好好看着,仔细别再丢了。”

第二日,乾隆神清气爽起床,整个早朝,心情愉快。连刘墉接连上了三本弹劾宗室的折子,都准了。顺带还吩咐刘墉上个章程,准备重开丝绸之路。

至于三个太监,依旧看门、管。只不过,月钱都提了一等。

太后满意点头,“皇上说好,哀家自是喜欢。皇后啊,到时候,你陪在哀家身边。这几年你不知道,好多戏班子都进京了。咱娘几个,好好听它三天!”

她二人在这里说话,西林觉罗氏则是想起自己大婚时,外头也是这么些调子。只可惜,欢喜过后,就是独守空房,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去宠幸别的女人,为了贤惠的名声,只能牙掉和血吞。如今再看皇后,堂堂一国之母,住在佛堂,平日里,连个慈宁也不得出。心中又平衡不少。至少,整个荣亲王府,都是自己的!眼下,愉妃额娘又怀孕了,若是个男孩,皇阿玛春秋正盛,等他长大了,如果,动用西林觉罗家势力……想到这儿西林觉罗氏笑了:不能当皇后,当皇嫂也是不错吧?

太后高兴,“知道你是个财迷!哀家原还奇怪,怎么永瑆养成那个见钱眼开的子,原来,儿在你这儿呢!罢了,难得你这么大了,腆着脸求我一回。陈嬷嬷,按婉贵妃的例子,也赏皇后一份儿吧。”

和敬公主点头,“多谢皇额娘。儿臣知道了。”永瑆也跟着答应。

别人听了这话,都哭笑不得。永壁领着人端茶进门,就得了这么句童言无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难得碰见刘墉打破黑脸,乐呵呵地逗孙子玩儿,乾隆却没了逗弄他的心思。开口问:“刚叙职回去,也不说歇歇?”

听舒倩说起没事儿就吹笛子弹琴,永瑆从袖子里取出一章曲谱,递给皇后,说是偶尔得的,请皇额娘看看。舒倩本不懂古曲谱,好在商角徵羽对应哆唻咪等,略微通一些,随意看看,点头,“是个喜庆曲子,名字好像是百鸟朝凤,民间有喜事常奏这个。唢呐与竹笙吹着最好听。”

太后点点头,“国事忙,晚会儿来也是应该的。”想想方才梦境,终究还是对陈嬷嬷讲了。

阿桂夫人急忙赔笑,“太后主子仁慈,是百姓福分。奴才也借您的福气,粘粘光呢!”

七公主与九公主侍奉令皇贵妃床前,听到这个消息,都替自家额娘松口气。至少,皇阿玛心里,额娘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因为额娘病了,就不招他人侍寝。

舒倩淡笑,“臣妾镇日礼佛,哪有这些兴致。不过是小平丫头做事用心。万岁爷要是喜欢,就多喝几口。”怎么不喝死你!

舒倩点点头,笑着问永瑆,“平日里,你忙着给你们皇阿玛办差,好容易来一回,今儿个,就在这儿吃吧?”

小林子这才颤巍巍站起来,对着十二谢恩。

银川气候较之江南,寒冷一些,然而,托贺兰山与黄河等水系之福,比起塞上其他地方,还是很湿润。加上湖泊众多,灌溉便利,以前就有汉民百姓尝试着种稻子。刘墉来了以后,瞧出稻谷耕细作,虽然一年只能种一季,但因产量多,能养活更多人口,就带着当地汉民推广种植。去年因为方法不当,致使稻谷产量不高。今年初,从江南请来了种田能手,改进了耕作方法,再过十来天,就能收割了。

旨意传下去不多时,弘昼就领着弘瞻一路小跑进来,对着乾隆、太后磕头问安。平身后,弘昼一个劲儿拍脯,“哎呀,皇额娘您没事就好。刚才儿子正跟弟弟逛夜市,冷不丁地看到紫禁城方向一片红。吓了一跳,还以为怎么了呢。赶着过来。您跟皇上四哥没事就好。”

太后将信将疑,和敬可是坐不住。请皇祖母在慈宁暂且安坐,自己领着人直奔上房。一路上,想想小儿子,再想想小太监说的话,如果,真是十五打死了儿子,那么,这场官司,可该如何办?皇阿玛啊,皇阿玛,你看看,你都宠出了个什么妃子?皇额娘,您若在天有灵,看到了,可会伤心落泪吗?

乾隆看了一会儿,嘱咐二人几句,叫他们回去。

乾隆怒斥:“胡闹,朕连臣子都见不得了?成何体统!”

和珅拱手,“尚未有名。”

乾隆听了,唏嘘不已,“人生最悲伤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爱卿啊,朕与你年纪相仿,可是,你却比朕有福的多。刘老爱卿虽然年纪大了,可身子依旧健朗。而先帝——算起来,已经去世三十三年了。每次夜里做梦,梦见皇考,朕也常常心酸不已。爱卿啊,你起来吧,朕不怪你!”

小平立在廊下,看皇后这些日子,比起之前,越来越看的开,心里不由欣慰。暗暗祈祷,若是皇后能摆脱佛堂这个牢笼,自己——是不是也有出头之日呢?

西林觉罗氏叩头谢恩,扶着愉妃站起来。乾隆吩咐:“快扶你额娘坐下。”对着盖棺太监吩咐:“让荣亲王走吧。”

刘墉躬身答应。刘统勋看看儿子,四十多了,自从媳妇去后,屋里连个偏房也无。一家就四个爷们儿,也不像话。便催问:“前两天,张知府家的媒人来说那事,你是怎么想的。要是同意,为父就替你应下。咱们家里,总归要有个女人打理。”

延禧内,令皇贵妃坐在炕上,腿上盖着厚厚的虎皮,捏着茶盅盖子,吹吹水中茶叶,“哦?这么说,荣亲王的病——又犯了?”

乾隆见老五出钱,看在太后高兴份上,给了十二一回好脸色。赏赐些东西,叫他退下。

钮钴禄氏太后一见儿子,就想诉说夜里梦境。哪知,抬眼看到他身后令皇贵妃娇娇柔柔,扶着肚子施礼。心里暗骂:呸,才四个月,就走不动道了?你没生过孩子呀?装什么装。

两名侍卫齐齐看向和珅,“钮钴禄侍卫,你说吧,怎么办?”

和珅摇摇头,“你放心,如今我不做那事了。以我之才,定为你挣得诰封。西边儿的,呵呵,她不把我当晚辈,我又何必把她当继母。看见了,不搭理也就是了。”

舒倩点头,“这么快?唉,这孩子,总算熬出来了。”

舒倩冷笑,“看我做什么?去看延禧那位才对,那才是他的亲额娘!”

舒倩扭头,看看一直在身后充柱子的那个人,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从没办法,只得叫厨师做微辣的。

哪知,吃完以后,小活佛病情又重了。

乾隆也急了,这要病死在北京,别说马上就过年了晦气,就是西藏那边,也不好交代呀?

和珅则是紫禁城、理藩院两头跑。争取早日治好小。

娇娇奉婆母之命,到和珅府上,拜访冯氏,闲聊时知道这事,回来告知婆母。

舒倩听了,沉吟半天,才对娇娇说,“你想法子告诉冯氏,就说,水煮鱼最能治小的病。叫和珅试试。”末了还特意嘱咐,“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娇娇奇怪,不好多问。只好想法子透露给冯氏。和珅这回也是病急乱投医,亲自端了一锅水煮鱼,热气腾腾地放到小跟前,请他品尝。

哪知,小一看,立马吐了。接连七天,闻见辣椒味儿就大喊:“拿走拿走!快拿走!”

到了腊月初八,小就能跑能跳,不咳嗽,不打喷嚏,说话不流鼻涕了。

得知消息,舒倩拿勺子搅着碗里八宝粥,心中喟叹,怎么来了这么个活祖宗!事到如今,是认,还是不认呢?

十二福晋在一旁看了,轻声问:“额娘,您看,这个喇嘛,怎么这么奇怪呢?”

舒倩看十二福晋一眼,问:“你跟冯氏说的话,没叫别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