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倩急忙伸手拉住,嘴里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再也忍不住,两行泪,刷刷往下流。十二不由哽咽,“皇额娘,儿子好想你啊!”

秦媚媚心中生疑,嘴上只能恭敬答应,带着两位姑娘,顺着原路返回。

阿鲁特氏低头不语。海德则捋须而笑,“你们也别太着急了。这不还没指婚吗?再说,娇娇不是没主意的人。这件事厉害深浅,她看得透呢!”

陈嬷嬷低头想了想,回话:“太后主子要是觉得可以,也没什么不行。不管什么说,凤印本来就该放在中。只是,如今主子娘娘住在佛堂,管起务来,怕是不方便吧。”

舒倩伸手接来,就着桌上灯笼光扫了两眼,低头赔罪,“皇上恕罪,臣妾并未看过这些词句。只是小时候听人说过,记不太清。方才污了皇上耳朵,是臣妾的不是。”乾隆,你然敢偷看三国演义!不知道那是□啊?

永瑆抬头,“正是儿臣。”

有了儿女们搭楼梯,常安与阿凡提自然顺坡下驴。出了衙门没办条街,两家人就商量,合适下定,何时迎娶了。

刘墉点头,站在船头,透过苇杆儿往外看。一条条船来来往往,穿梭不停。捕鱼的,割苇杆的,忙忙碌碌。

乾隆一听大惊,领着吴来等人直奔长春。到了门外,水龙队已经赶到,从吉祥缸中取水,有条不紊救火。人太监也全部拎捅的拎捅,端盆的端盆,从临近的启祥、咸福取水。

令皇贵妃心里不好受,连带着七公主、九公主去请安的时候,都挨了排头。

和珅一笑,“你也瞧出来了?刚才送他出门的时候,我用满语略微试了试,没想到,他的满语纯熟的很。看来,这位刘大人,还真是位才子呢。”

永璧跪在和亲王身边,低声说:“阿玛,打架这事儿,儿子也有份儿。待会皇伯父怪罪起来,您老可得担着点儿。”

乾隆又问邻那边为何是汉人宅子。和珅想了想,回话说,那原本是镶蓝旗地方,至于为何卖给汉人,他也不知。乾隆听了,记在心里,不再多问。

吴来近前禀报御膳好了。乾隆站起来,叫刘墉随后跟着,主仆俩一同前往偏殿。说是一同用膳,其实,俩人各自坐一张桌子。

舒倩撇嘴一笑,十二脑袋,“其实,仔细一想,此事其中大有蹊跷,皇上未必不能想明白。然而,牵涉到了前朝,他只能舍弃索卓罗氏,借此牵制西林觉罗氏一家。从而,达到制衡目的。你还真以为,你爹什么都不知道,给你五嫂捏着鼻子走呢?”

愉妃抱着儿子棺材,死活不让合棺。索卓罗氏搂着荣亲王独子,一个劲儿喊:“王爷,您走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日后,可怎么办呐?王爷,您带妾身一起走吧。妾身还要伺候您呀!您留妾身一人在这世上,可怎么办呀!”

刘墉黑着脸拱手回话:“回万岁爷的话,臣在等家人回去拿笔墨纸砚来。臣为官清廉,无有财宝,唯有字画,可作为送果郡王的礼物。因果郡王说府中无宣纸,这才在门口等家人去买。”

西林觉罗氏一笑,直说免礼。跟着荣亲王进了屋子,叫胡氏抱大格格过来,逗绵忆说些话。没过一会儿,太医院太医就来了。

乾隆皱眉,“皇额娘怎么能这么惯着他!”

刘墉这才闭口退下。

掌柜的一看,这纯属一位暖房里长大的,不知物价通兑呀!随即嘿嘿笑笑,对十二说:“小少爷,这个呀,回家问问你家大人,就知道了。”

吃完饭,冯氏领着冯妈给和琳收拾包袱。衣服、鞋子、上药拾掇了一大堆,好容易收拾好了,又悄悄取出一袋银子塞给和琳。和琳年纪虽轻,毕竟打小儿从苦日子里过来的。知如今家道不易,死活不肯要。

白太医看了十二脉象、眼睑、舌苔、指甲,又检查身体多处,这才叹息,“主子娘娘,当年孝敬宪皇后留在太医院的老人,就只剩臣一个了。没想到,您还能想起老臣来。”

小巧点头,“是,主子娘娘,奴婢今年十四岁了。刚从内务府出来,就派到娘娘身边伺候。”

舒倩拉下帕子,看着老嬷嬷扭动着不甚灵活的腰身,快步走出去,暗暗祷告,“佛呀,让我活过乾隆老头儿吧!”

乾隆没说话,永瑆趁机悄悄问永壁,“五叔吃了多少?”

永壁撇撇嘴,勉强挤出一句话,“半锅牛,半篮子话梅——一顿!”

永瑆听了,低头不敢抬起。十二则是憋不住地咳嗽。太医所言只怕有虚,五叔没准儿不是因为食物相克而病,是快撑死了。

刘墉抱着小孙子,脸色一阵白,一阵黑。小孙子则自顾自地啃糖葫芦。

不多时,到了弘昼所和亲王府正院,和亲王妃领着府里侧福晋与众媳妇在门外磕头。乾隆无心理会,直接叫起。永壁在前面亲手打帘子,乾隆率两个儿子进来,吴来带着人立在门外伺候,刘墉则抱着孙子在院子里玩。

和亲王妃觉着这位大人有些面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正要细思,永壁媳妇拉拉她袖子,“额娘,我带弟妹们先回避一下。里头祖母那边,就劳烦额娘了。”

和亲王妃点头,命媳妇们到厢房回避,自己带人入内伺候。

乾隆进得屋内,就见耿太妃坐在弘昼床边流泪。瞅见皇帝进来,急忙站起来,“皇上来了,快请坐吧。”说着,泪水又淌下来。

乾隆急忙上前搀扶耿太妃,“耿母妃快坐下,朕来看看弘昼。他怎么样了?”

耿太妃强自吞咽着泪水,哽咽回答:“多谢皇上。弘昼他——您看看吧。”

说着,扶着小丫鬟让开。永壁急忙赶到床边,去扶弘昼起身。

乾隆往床上一看,弘昼脸色苍白,两只手不住着口,看模样,煞是难受。好在意识清明,见乾隆来了,挣扎着,扶着永壁就要行礼,嘴里嗯嗯啊啊,就是说不出话来。

乾隆一看,登时心痛不已,按着弘昼肩膀,叫他躺下,自己立在床前,问:“叫人去叫朕,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朕说?”

弘昼哪里肯坐,跪在床上,口不能言,手还能动。举起双手,在头上比划一顶帽子模样,摘下来,再照永壁头上套上去。摘下来,再照永壁头上套上去。如此这般,来回三次。

乾隆一看,乐了,心想,都到这地步了,还不忘找朕要好处。顿时起了逗弄之心,取下头上圆顶镶翡翠锦帽,托在手上,递到弘昼跟前,笑问:“你可是要这顶?”

众人一看,都吓傻了。就算那只是一顶寻常帽子,从乾隆头上摘下来,那也是龙冠。

耿太妃与和亲王妃则是悄悄捏一把汗:王爷,您可不能一时糊涂,伸手接过来呀!那顶帽子,不值几个钱。

弘昼看了,哗啦啦,眼泪就下来了。赶紧摆手,又打自己头上比划一下。

永瑆在后头看明白,五叔这是想要顶铁帽子王,好叫子孙后代福气享用不尽呢。十二则摇摇头,“五叔太不知足了。”明目张胆抢国库银子,皇阿玛都轻轻放过,还嫌不够。这铁帽子王,岂是那么好弄的?

弘昼比划半天,见乾隆装聋作哑,权当不明白,心里一急,跪在床上,对着乾隆猛磕头。弟弟如今这幅模样,乾隆怎么好叫他难受,再说,耿太妃还在后头看着呢。心里一软,暗想,当年先帝给了十三叔一顶铁帽子王戴戴,自己五弟向来知情识趣,自己效仿先帝,也没什么不可。看永壁也不是不乖巧的人。刚想点头,猛然想起,自己刚登基那会儿,为了压制弘晓一脉势力,费了多大劲儿,了多少心,使了多少歪点子。可不能叫自己的儿子也陷入如此境地。这么想着,又不干了。

弘昼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四哥脸色由乐呵转为心疼,由心疼转为坚定,知道事情八成不好,呜呜咽咽,一把抱住乾隆,哭了起来。

耿太妃、和亲王妃、永壁等人,站在屋里,举袖掩面不敢看。永瑆、十二则是低头琢磨,这种情形,回去该怎么跟皇祖母说。

乾隆无奈,只得拍拍弘昼,“放心,孩子们,有朕护着呢!”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刘墉怒喝,“他要再这幅模样,王爵也别想了。”

说着,刘墉牵着小孙子,一把推开吴来,摔帘子进来,不顾乾隆在场,对着弘昼怒斥:“你还好意思要铁帽子王。也不想想,这些年,皇上励图治、殚竭虑,五更起,三更眠,好容易国库收入增加,天下没有大灾大难。你倒好,平日里不说替皇兄分忧,就知道斗遛狗、玩鸟逛街,管个八旗子弟,管了多少年?八旗颓风,不但不减,反而更甚!若说你无能,倒也罢了。怎么还知道办生丧敛财!若说这是爱好,与众不同些,倒也罢了。怎么连吃顿饭都能撑个半死?看来,你不但想当史上最糊涂荒唐的王爷,你还想当史上第一个被撑死的王爷。若非万岁疼爱,依我之见,和硕亲王这顶帽子,你也别想了。还铁帽子王,当年圣祖大阿哥,立了多少军功,最后不过一个郡王爵;先帝同母弟如何圣宠加身,圣祖去时,也不过一个贝勒;就是怡贤亲王,累死是朝堂上,也是去后,才得了个铁帽子王双王爵位。这些都不论,你也不想想,你的皇阿玛——先帝爷雍正皇帝,到了三四十岁,办了几十年差,才得了个亲王爵位。看来,你的爵位得的太容易了,就想那些不该想的东西。想要铁帽子王,也要拿出功绩,堵住天下悠悠之口,让祖宗们欣慰首肯才是!”

他这么一说,众人全部吓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刘墉训起四四的儿子,跟自家的没两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