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这才问起和珅今日怎么衣服上都是面粉。和珅躬身一笑,“皇上垂问,奴才不敢不答。只是,说出来,实在是丢人。因今日奴才女儿满月,奴才在家里请亲戚来吃饭。这不,您来的时候,亲戚们刚走,奴才家里人口少,奴才正在厨房洗碗收拾东西呢。”

一路颠簸,到了京城之后,陛见之时,君臣对答,颇为和睦。

舒倩点头,“可不是吗?你别看皇贵妃过的多么风光。其实呀,说白了,也就是个妾。除非她的儿子能给她追封皇后,否则,一代宠妃,死后不过一副棺材。至于西林觉罗氏,儿子啊,你想想,她比索卓罗氏进门还早,为何索卓罗氏生了三个儿子,胡氏都生了一对儿女,偏偏身为嫡福晋,西林觉罗氏这么多年,都没怀上呢?”

从此以后,和珅开始了职场生涯第一步。

乾隆听了,跟着流泪。刘墉站在一旁,眼中泛泪光,只因帝王驾前,不敢随意擦拭。

十二摇摇头,还是迷糊。算了,等过两天,带他去见皇额娘,让皇额娘亲自教导吧。如今自己这样,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于是,摆摆手,叫小林子起来,依旧像以前一般,只是暗暗留心,不叫他碰饮食之类的。

荣亲王夫妻坐下来,荣亲王伸手在桌下,狠狠握一下西林觉罗氏的手,悄悄嘱咐:“如今皇祖母大寿,不许说出来叫她老人家担心。”

刘统勋明知儿子捅了大娄子,不敢求情,只盼望万岁只是开玩笑。

和珅会意,笑问:“这个多少钱?”

和琳高高兴兴应了。冯氏甩干手上水珠,问:“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二弟要去军营,一会儿我把行李给你收拾好。”

小平在后面回答,“当然,十二阿哥有太后、皇上保佑,怎么会有事呢?”

放下扇子,手中杯子,轻声问:“本一直忘了问,小平今年多大了?”

舒倩自幼随着老爸见人,求官儿的、求财的,什么没见过。尹嬷嬷那点儿小心思,未必不清楚。只是,她实在懒得装了。何必呢,现在的乌拉那拉氏,还有什么值得装的地方?不能活的舒适,总不能再故意压抑自己吧?就是那个宠冠六、三十之后接连生了十来年孩子的令贵妃,也未必舍得在这里浪费眼线。

看着这边事了,乾隆也没心思再坐下去。嘱咐和珅明日依旧到户部当差,顺便提醒自己,派人查查为何旗人房产私自卖给汉人。领着儿子随从,就要出门。

脚还没迈出门槛,就见一中年汉子,领着几个家仆打扮模样的人,提溜着一个锦衣青年,闯门而入。一个家仆还喊着,“哪位是满洲正蓝旗副都统和大人,我家老爷求见。”

和珅听了,急忙从屋里赶出来,看清来人,拱手施礼,大声说:“原来是刘墉刘大人,失迎失迎。今日家中有贵,若无急事,咱们改日再说。”

刘墉冷着脸,“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还有公务,没空。”

和珅无奈,拉过刘墉,悄声说:“和亲王在我家呢,刘大人给点儿面子。”

刘墉一听,“正好,和亲王在,这事才好办。”说着,甩开和珅,直奔正房。

弘昼一见,伸手拉拉乾隆,低声劝道:“皇上四哥,您还是躲躲吧,这个刘墉嘴皮子忒利索。”

乾隆怒斥:“胡闹,朕连臣子都见不得了?成何体统!”

弘昼无语退下,心里一阵发憷。

说话间,刘墉已到门外,隔着帘子对内拱手,“臣刘墉,请王爷出来说话。”

乾隆一听,冷笑,“刘爱卿啊,进来说吧。”转身回到主位坐定,招呼弘昼坐在一边。永璧和十一、十二分别立在两旁。吴来、和琳站在门口。和亲王妃见这阵势,领着丫鬟躲到冯氏屋子里,隔着帘子偷听。

刘墉听到乾隆声音,略微一惊,立刻镇定下来,打帘子进来,对着乾隆行礼。

和珅趁这功夫,在院子把事情来龙去脉审问清楚。入内向乾隆禀报。

乾隆一听大怒,一巴掌把和珅家上好的一套茶具拍飞在地,“刘爱卿、和爱卿,尔等所言可是属实?八旗子弟,不务正业,然在街上强买强卖,还打伤小贩?甚至聚众斗殴?”

和珅低头认罪,“此人乃是奴才管辖正蓝旗旗人。奴才看管不周,恳请万岁爷降罪。”

刘墉则是火上浇油,“启禀皇上,此人不过是一个小头头。还有几个,跑远了,臣未曾捉到。因为他说自己是和大人亲弟弟,所以,臣不好送去巡城兵马司。不想惊扰万岁,还请恕罪。”

和珅低头不语。和琳看不下去了,“万岁爷,奴才与哥哥早就与二房分家了。当初他们不顾我们死活,生生把我们赶出家门,如今,奴才不认这个弟弟。”

“和琳——”和珅低声申斥,回头想乾隆请罪。

乾隆摆手,“无妨。你们的事,朕略知一二。你虽未长兄,但自幼受到继母虐待,这事,不怪你。刘爱卿,若依据国法,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刘墉回话,“臣以为,既然此事闹到正蓝旗副都统这里,还是请和大人将此次涉案之人悉数抓获,交到顺天府按律法治罪。臣观此人,油嘴滑舌,口才与其兄和珅大人不相上下,若是没有确凿人证物证,恐其不肯认罪。容臣提醒和大人一句,据臣所知,今日除臣以外,还有两个旗人少年,领着家仆教训了这帮地痞流氓。和大人可找到这二人求证。证据确凿,如若还不认罪,罪加一等。”说到最后,刘墉简直是咬牙切齿。

和琳缩缩脖子,心想,这位刘大人,该不会被混蛋弟弟给打了吧?瞧那脸黑的。

永瑆、十二互相看看,全部往墙儿缩缩:刘大人好吓人,可不能叫他瞧见就是咱们打的那帮地痞。

哪知道,刘墉向乾隆老抽汇报完毕,侧身一站,正好站在十二下首两步远。和珅家屋子本来就小,刘墉稍微一偏头,就看清这二人容貌。当即拱手问乾隆:“敢问这二位公子,是皇上家里的,还是和亲王家里的?”八成就是你个不孝子生的,好好的孩子,给你吓成啥样了。

乾隆咳嗽一声,“这二人你没见过,是朕的十一阿哥、十二阿哥。”丢人呐,见过皇子一身泥水见大臣的?何况,又是刘墉这个嘴上不饶人的。

哪知,刘墉非但没批评二人仪容不整,反而对着乾隆跪下,以额触地,“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教的好儿子,年纪轻轻,就懂得爱护百姓,维护律法尊严。臣方才所说,出手教训那帮纨绔的,正是您的十一阿哥与十二阿哥。皇上家教,果然是那些只知一味宠爱,不懂教子女为国尽忠的纨绔子弟的父母,远远不如。皇上,两位阿哥,您教的好啊!”

永瑆与十二齐齐往后退一步,互相看看:这是夸咱们吗?怎么听着味道这么怪?

乾隆冷哼:刘墉你就不能少讽刺两句。儿子教的好,那些旗人,朕就没管好?气死朕了。

乾隆虽然生气,好歹知道俩儿子这次出门干了点儿啥,对永瑆二人和颜悦色说:“刘大人说的对,你二人今日为我八旗子弟做了表率。回去各赏新两部。”

永瑆、十二捏着鼻子谢恩。永瑆嫌弃不是金银财宝,十二则是对御制新没兴趣。

弘昼一瞧,急忙把自家儿子推出来,“皇上四哥,永璧呢?永璧也去打坏蛋了,您给赏点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