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多,一会你走丢了就没人给我收拾屋子了。”他半开玩笑的说了声,然后理所当然的拉起暮雪的手。她抿嘴一笑,浅的几乎看不到。

“司令说的什么话,人命关天呐。”他望着担架上奄奄一息的少年,面色苍白,唇角沾有血,前的衣服上也留有大片血迹。他一直在他这里治病,好多年了却始终不见起色,近日来气温骤降,对他的病情来说又是一个沉重的考验。因此刚才一接到郑司令的电话他就立刻让人准备病房,生怕晚了半拍危机到病人的生命。

“就是,关于你们昨天晚上都在一起的事。”

就在这个百花齐放的花园里,他紧紧的抱住暮雪,可能会被经过的下人或丫鬟看到,也管不着了,他爱她,光明磊落,简单而直接。

“雅欣你先别说,这件事我还得调查调查,也不能全凭阿福一个人说的。”大太太不相信暮雪会做出越界的事,她也知道雅欣向来讨厌暮雪,难免说话的时候会添油加醋一点,“小娟,你去帮我把暮雪找来,就说我有话问她。”

他把茶送到暮雪眼前,暮雪刚坐下,迅即站起身,连连道:“不行不行,这是给少爷泡的,我是下人,怎么能……”

为娘的有些不乐意,略带责备道:

吃过晚饭,大太太一时兴起,硬是要拉着若安到花园里看她种的秋海棠、夜来香,于是婉婷和小琴也跟着边走边看。其实夫人心里清楚姑娘家的情谊,她不能让自己儿子怠慢了人家,这才借口赏花。

婉婷听雅欣说着,实在无法相信暮雪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因为若宁口中的暮雪似乎不是这样的,她也不太相信若安会和那样的女子做朋友。

“我刚到。”

如果能再让她见他一眼,暮雪曾经这么想过,她就会义无反顾的离开杨家,不管去哪里,甚至任何见不到他的地方。

若宁一见有,又热情洋溢起来,尤其是看到这位晶莹剔透、水一般玲珑的郑婉婷,一副相识已久的语气说道:“我和婉婷小姐真是有缘,既然我们那么有缘,不如大家一起到凉亭坐坐,我想知道上海是什么样的,每次问大哥他只会说和上写的一样。”

说罢他立身而起,大步流星的朝杨世豪的卧房走去,他以为刚到家的大少爷定会马上冲到命在旦夕的亲爹身边,谁知到了那却只见二姨太一人陪着,进门的时候二姨太正坐在里面修指甲,她也没说什么,倒是徐管家赔笑着开口说道:“怎么就二姨太一人,大太太不在吗?”

其实徐忠庆迟迟不把他的计划进一步告诉郁夫人,一是为了试探她对自己是否有二心,二是他本就想让她和杨家人一同滚蛋。从头到尾他对郁夫人所做的一切全为了得到杨家的财产,他的奉承,他的恭维,都是一个美丽的外壳,为了钱财和地位,他可以利用世上所有人。偏偏郁夫人还以为自己就要名正言顺了,就要成为柳园的女主人了,殊不知她此刻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自掘坟墓,无论金钱还是光环,永远都不会降临到贪婪的人身上。

“喜欢她又不一定要娶她。”

“二少爷、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有话慢慢说,何必动手呢?二少爷……”

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她怡人的香味立刻勾起他燃烧的兽,他像疯子似的亲吻她的脖子,尤其是她洁白如雪的皮肤上那一道道皮鞭留下的伤痕,他如渴了很久的野兽疯狂的吸吮着,尽管血腥味让他觉得恶心,但是暮雪的,只要是暮雪的,即使再血腥,也让他着魔。

“这些是哪里来的?暮雪,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不是俞先生给你的?”没等暮雪回答,雅欣就急的话道:“郁姨,不可能是俞先生,俞先生整天就是子曰论语,他哪会看这种男欢女爱的?”

“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郁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太太长长的舒了口气,直视着暮雪的眼睛,即犀利又不乏柔情的问她:“俞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那怎么把你教到了他家里?”

“对不起,暮雪,我不是故意隐瞒你,如果娘知道我喜欢的姑娘是个丫鬟,她一定不会同意我们来往,所以只能千方百计想了这个办法。”

俞靖贤无以言对,只好尴尬的朝暮雪笑笑,暮雪虽表面上附和一笑,不过心里有了底,看样子这个俞靖贤不迂腐啊,然还知道用“移花接木”这招。

“哼,只要杨世豪一死,杨家所有的财产就都是我们的了!只可惜杨世雄那只死鬼断了脚,否则最好让他跟杨世豪一起下地狱!”

暮雪别过脸去,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

亏二少爷对她那么好,从小就保护她,帮助她,甚至冒着被老爷家法的危险也要帮她,就算去了南京念还不忘冒着反叛的罪名给她寄来她爱读的西洋。倘若自己真忘了他的长相,那二少爷还不得气死?月台上的人越来越少,看别的人都携家带眷的笑语盈盈在柔美的月光下,而自己头顶上那片月光,却怎么看怎么寂寥。

百花园内隐隐约约传来雅欣略带哭腔的说话声,若宁好奇的躲在假山后张望,只见雅欣哭闹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爹请来的教先生俞靖贤。

俞靖贤听了立刻放下碗筷,一本正经的回道他不敢高攀。

杨世豪听她这么一说,忽然心生一计,故意问道:“雅欣今年也十六岁了吧,难怪俞先生稳得住她,我看这丫头八成是动了芳心了。”

永林被暮雪冷峻的眼神一扫,立刻没了声,自讨没趣的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补了一句:“你读那么多你心里应该清楚,你是什么身份?你有做少资格吗?二少爷会喜欢你吗?”说罢他发泄似的摔门离开,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了几句脏话。

她没有想到同心锁的价格已经被抬高了那么多,高到她无法承受的地步。别说五个大洋,加上她八年来所有的积蓄也拿不出一半的钱。她只好问老板取回当票,默默的说了声“先回去想想”便无打采的走出当铺。

“我不怕,是毒药我也不怕,不过,我就是突然之间手不好使了……快看……哎哟哎哟……”他边说手还不停发抖,把原先还冷着脸的暮雪一下就逗乐了,“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真没办法,暮雪只能怪不好意思的用手抹了抹药膏,然后再把药膏抹到若丞的伤口上。然而伤口在脸上,她又要与他保持距离,又要对准血印,于是就产生了下面这幕——她手伸的笔直,像细树枝似的在若丞脸上蜻蜓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