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什么?”若丞仿佛也感觉到了她心底的慌张,不过他没放手,反而更用力了,好像在把力量传给她一样。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发生现在这一幕,自己也略显诧异,只不知所措的愣在边上看事态发展。还是暮雪一次一次的帮着小环说话,可能是出于同命相连的缘故,她使劲压抑着满腹的义愤填膺。

“就是在琴香阁教的俞靖贤俞先生呀,二少爷不认识吗?雅欣小姐可喜欢他了,可是俞先生好像已经有心上人了。”

岂止她放不下的并不是柳园,而是一个人。即使遥遥无期她也要坚持着等下去,放下自尊、放下骄傲、卑躬屈膝。只为这个人,甘愿做一辈子的下人!

“对,若宁呢?说好等我回来……”若丞四处张望了下,却不见他的影子。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不管二少爷变成什么样,暮雪还是那个勇敢的暮雪,永远都站在太阳的背面,永远不会变。

说完他等着暮雪的反应,可只有老天看得到暮雪心中那一闪而过的心潮起伏,起伏过后又回到她一贯的平静淡定。

“柳园有的是学识渊博的人,相信先生定能找到志趣相投的朋友。”暮雪礼貌回以一笑,接着说,“老爷让我前来请先生过去吃顿便饭,先生先过去,我还要通知雅欣小姐一声。”

俞靖贤微笑点头,当下就记住了暮雪这个名字。

“别总是板着脸说话,你那么漂亮,笑起来一定更好看。”

小六子是老吴的孙子,十岁不到,正学着爷爷的样子拿个放大镜东照西照,听到爷爷又在那喃喃自语,便嫌烦跑到街上找人玩去了。

她原以为老爷会震惊或大发雷霆,出乎意料的是杨世豪然面带微笑的点点头。“我听若安说过……”暮雪一惊,他接着说,“在去上海的时候,若安告诉我应该让你到藏做事,待在琴香阁有点可惜了,你自己觉得呢?”

不过和那次不同,杨世豪的房只有若丞、暮雪、还有二姨太,其他人都被他赶了出来。

说罢,他拉着一脸茫然的暮雪在众目睽睽下跑出房门,骑上脚踏车,飞一般带她逃离出这座富丽堂皇的大院。

若宁赶紧摇头,他既要替大哥保守秘密,但又害怕二姨太和郁夫人凶自己。“不是,我连那些字都不会写……”

一跑到若安的院子,就看到几个丫头在匆忙收拾行李,他吸吸鼻子,泪眼汪汪的走进屋,若安正靠在床上,用厚厚一叠垫在信纸下面写字。

雅欣嘟起嘴,在若丞的威吓下只能把暮雪被红霞她们关在地窖的事说了出来。他凶巴巴的瞪了雅欣一眼,说了句“等我回来再教训你”后飞也似的朝竹林深处跑去。

几天过去了,虽然每天按照许大夫开的药方谨慎服用,却不见若安的症状有所缓解。大太太每天候在儿子床边,他一有风吹草动她就跟着惊动,杨老爷催了几次叫她回房歇息,她却不听。他看了,也不免忧虑重重,在这样下去莫非真像许大夫说的,回天乏术了吗?

红霞口中的柴房其实就是一间早就废弃的地窖,过去曾用来堆积滤盐的器具,后来由于潮湿,这才把器具搬到别的储藏室,于是地窖就不再派上用场,因此那里就成了老丫鬟欺负新丫鬟的地方。

暮雪望着夕阳下的小小少年,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有点模糊不清,有点不屑和顽皮。“我……我没有秘密。”

接下来的话雅欣再也不想听了,她白了若宁一眼,然后自顾自坐到梳妆台前,心里别提有多嫉妒了。她嫉妒暮雪不但得到大家的赞赏,还有她表哥的处处维护,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若安也愿意教她读?这个暮雪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她真的没有念的资格吗?难道下人就注定做一辈子的下人,连最基本的读写字也是种不可能的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