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兆摇头道:“不行!”

“‘头项强痛而恶寒’这谁不知道!”这是《伤寒论》的第一条,治太阳表证的,他早已经背得溜熟,当下道。

这下马脸真的有些傻眼了,孙兆对这些弟子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因为孙永轩、孙永辕和孙永珍三个人入门在前,学得比较快,所以他们在背诵条基础上,要求进行条分析。而其余的人入门在后,所以只要求背诵条,后面再由大师兄孙永轩慢慢帮他们解说。马脸问这的这一条,是前面大考时曾经考问过孙永轩的,马脸听孙永轩分析过,不过不太明白,也只记了个大概,前些日子叶知秋生病没有来,这部分内容还没有学,估计连条都背不出来的,更不要说义分析了,想不到叶知秋却说出来了,而且似乎比大师兄孙永轩还要说的透彻≡然让马脸是目瞪口呆。

孙兆叹道:“不明脏腑经络,开口动手便错啊∫问你,犀牛角归于何经?”

叶知秋借机噘嘴亲了她手心一下,慌得碧巧急忙缩手,娇嗔地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着什么急,有一夜呢!”

孙永轩张大了嘴,半晌,才又问道:“如何分型论治?”

他看见范妙菡正瞧着自己,目光中满是赞许,有些奇怪,道:“怎么了?不对吗?”

叶知秋欲火中烧,哪里顾得旁的,碧巧其实也是半推半就,终于还是被叶知秋搂住了亲热了一回。

碧巧蹲替他解裤带,慌得他急忙一把按住:“这个,这个不行这个!”

他起身要帮着收拾碗筷,吕妈急忙过来:“少爷别动,我们来!”

孙用和再次长叹,话语有些凄凉:“能否遇难成祥,此刻还言之过早,皇后说了,这一次,高保衡似乎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不仅上奏弹劾,还撺掇其他同僚一起上奏弹劾于我,又着人四处说我的坏话,营造声势,皇后提醒我,这一次要格外小心才行!”

孙奇忙道:“泽儿这诗,应该就是给爷爷做的,要不然,刚才怎么会吟诵赞叹爷爷呢?——对吧泽儿?”

正中是一条宽阔的甬道,能并行三辆大车,是汉白玉石板铺就,白晃晃的十分奢华。两边是碎石铺就。沿着甬道穿过大院子,来到了正堂下。

便在这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那姑娘一喜,转身跑出门,脆生生道:“三叔母!”

“少爷姓孙,名叫永泽。”

双丫髻小姑娘和屋角那姑娘都答应了。那老妇跟着中年妇人出门走了,屋角小姑娘也出门打洗脸水去了。便只剩下了那双丫髻的小姑娘。

妇人的声音哀怨凄然:“都说你们是神医啊!连老太爷都这么说,你再想想办法吧!大哥,二哥!你们两都是侍御医,都是给皇帝治病的啊,你们一定有办法救活泽儿的,求你们了,再想想办法吧!”

一个教授道:“我问你两个问题,什么叫肾风?”

叶知秋这才知道,这位老妈子就是先前范妙菡说的那个不让她出门来探望自己的那个刘妈,说什么刚死的人不干净,想起这妇人说自己是刚死的人,现在又堵住门不让自己进去坐坐,心中未免不快,淡淡地瞧了她一眼,对范妙菡道:“我回去了,晚了娘会担心的。”

“那好吧。”范妙菡拗不过这位刘妈,想着叶知秋说的也是,便道:“别忘了刚才我们说好的事情。”

“不会忘的!”叶知秋摆摆手,带着小厮砚回了家。

望着叶知秋他们走远了,范妙菡这才扭转身,冲着刘妈一跺脚:“妈妈,你也真是的,人家都到了门口,你都不让进屋坐一回,让人家怎么看嘛!哼!”说着,气嘟嘟跺着脚冲进了院子。

刘妈赶紧把院门关上,跟了过去,道:“我的姑奶奶,你的身子骨要紧,可是不能生气的。”

“我偏要生气,我就要生气,是你让我生气的,我死了就怪你!”

“好好好,怪我怪我!”刘妈陪着笑跟着她进了屋,“你别生气了啊,我给你做好了莲子羹,给你端来?”

“不吃!气饱了!”范妙菡将书包往桌上一甩,当当两下,将鞋子脱了摔倒一边,扑通一声跳到自己床上,拉过被子盖着。

刘妈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妙菡,你身子有病,孙老太医已经说过了,你这病呐,不能急,不能伤心,不能生气,不能苦闷,也不能大喜或者大悲,总得慢慢调理,才能好的,看你性子这么急,这病可怎么办?”

范妙菡呼啦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噘着嘴道:“你知道我这病根,还故意呕我!”

“哪有啊,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哼!人家四师哥都要病死了,你偏不让我去,堵着门,把我气得犯病,这也是为我好?”

“我哪知道他能死而复生啊?还以为他便要死了呢,大老爷、二老爷都这么说的,我是怕你去了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啊,唉!你可是奶娘的命根子,从小一把屎一把把拉扯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靠谁去啊?”说着,刘妈扭过脸去,抹着老泪。

范妙菡瞧了她半晌,把噘起的小嘴收了,俯身过去搂着她的胳膊,道:“妈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得替我想想啊,我总不能跟笼中鸟一般闷在屋里养病吧?人家师哥好心送我回来,也该让他坐一会说说话吧?哪有堵着门不让人进屋的,怎么说我们还是住在他家呢!上一淬不让我见他,还可说是他病得要死了,生怕我去了沾上不干净的东西,可人家现在好端端站在门口你都不让进,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他,怎么做人嘛!”

刘妈叹了口气,道:“我的儿,我知道你喜欢四少这孩子”

“谁喜欢他了!他个呆子!”范妙菡又羞又窘,甩开手做到床里,抱着双膝,把一张石榴花般娇羞的俏脸埋在腿上。

“可是的啊,这四少爷是个呆子,不懂风情,又不会体贴,回回都让你生气,又哭又笑的,这怎么得了,若是真的嫁给了他,那将来还不有的你的气受?孙老太医说了,你这病呐,不能急,不能伤心,不能生气”

“不能苦闷,也不能大喜或者大悲!——你都说了一百遍一千遍了!”范妙菡嗔怪地噘起了小嘴,“我没说要嫁给他啊,我只是觉着他可怜,人傻傻的,老是被人家欺负,特别是那个孙永辕,还有那个赵亮!哼!合着伙欺负他,我就看不惯,所以才帮帮他的,没说喜欢他,更没说要嫁他!”

刘妈笑了:“你是我从小奶大的,我咋不知道你的心思呢?你看他那眼神,可不是怜惜的样,呵呵呵”

“妈妈!”范妙菡娇羞无限,抓着她的胳膊扭个不停,“你再说,我可不依你!”

“好好好,我不说了,唉,我的儿,你只要是好端端的,我这心呐,才放得下,你爷爷后天就要离京赴任去了,唉,他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这病怏怏的身子,也不告假留下来好生找大夫瞧瞧,这要是去了,路上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呐!”

说到爷爷,范妙菡安静下来了,也叹了口气,道:“等我去看爷爷的时候,再劝劝他,让他留下来治病,把病治好了再去。——可是,就怕爷爷不听我的。”

“说说也好,听不听的,你也算尽一份孝心。”

“嗯,——我饿了,你让人把莲子羹给我端来吧。”

“好!这就去!”刘妈起身,又叹了口气,出门去了。

范妙菡脸上红晕犹存,抱着两腿,把下巴颏放在膝盖上,想起刚才说到嫁给叶知秋的话,又喜又羞,纤腰扭了几扭,把脸侧着贴在腿上。

可是,想想刘妈的话,又想想自己的病,脸上笑容慢慢消失了,片刻,禁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

——————————————————

叶知秋带着砚回到了自家院子。

他们敲开门,碧巧好象就躲在门后似的冒了出来,从小厮砚手里接过书包,道:“少爷今日小考如何?”

砚得意洋洋道:“今日少爷可是大大的露脸了,二老爷抽问的问题,少爷都答上来了,而且,没学过的内容少爷也当当的背了出来,学堂的人都听的傻了呢!呵呵呵,偏偏那个大太太的侄儿赵亮不长眼,跟少爷挑刺,也被我们少爷三句两句的说得哑口无言呢!你是没看见,可解气了!”

“是啊?”碧巧又惊又喜瞧着叶知秋,“赶紧的去跟太太说吧,免得太太着急!”

说着,跟着叶知秋过了穿堂来到正屋里,岳氏手握佛珠,听到外面说话声,又听不真切,正在那里张望。见到叶知秋进来,忙过来道:“怎么着?你师父打你了?打得厉害不?疼不疼?”

往常,每次小考叶知秋几乎都是要挨板子的,每次都手心红红的回来,每次岳氏都要心疼得掉眼泪,有心不让儿子学医了,可是儿子学四书五经更吃力,老太爷也没开口不让他学,所以只好强撑着,这一次只怕也是难免,想着儿子大病一场,差点死掉,刚好了上学,又要挨打,想到伤心处,眼圈都红了。

碧巧赶紧上前道:“太太别着急,少爷这一次没挨打,而且把师父考的都答上来了,学堂里可露脸了呢!”

岳氏不敢相信,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望着叶知秋道;“真的?”

叶知秋点点头,憨憨地笑了笑。

岳氏卦不信,生怕儿子说谎哄自己高兴,拿过他的手翻过来一看,手心好端端的,并没有以往挨打之后的红肿,这才信了,欢喜得眼泪一个劲往下掉,手里捻着佛珠:“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儿有出息了!”

叶知秋道:“放心吧娘,我一定好好学,再也不会挨打了的。”

“那就好,那就好!赶紧的回去歇着吧,明早还要上医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