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二,再拿一壶”还没等我问,他就朝柜台大吼。看他人不大,嗓音倒是大。一个人一早就喝了一壶,酒量是不错,只是人没声大,店里的客人怪异的眼神全瞅着他,他可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的意思,还真当这自己家。刚还抱怨呢,一壶都下了他的肚子还嫌照顾不周,也不知道采花贼一般早上都吃什么山珍海味,他的嘴巴这么挑。

“不用了”我掏出十两的锭子放到他手里。我只是需要一匹马,至于这马的来历我就无需多管了,这已和我没什么关系。牵过马一跃而上,双脚踢一下马肚,马快速跑了起来。

我张张口想开口,可是怎么都发布出来声音,我窘迫的看着他

那时严尘话极少,但却能与我亲近,我常常假装严肃要他喊我姐姐,严尘一向很好说话没脾气可是每次我提及要他喊我姐姐时,他的语气和态度都会很急躁,还说不可能叫我姐姐。我跟他们一起同路了四个多月直到接到欢少的任务我便辞行。

“带些厚的衣服,天开始凉了”欢少眼神悠远的看着有云的蓝空,声音似山涧清泉动听。风过,云散,叶飘,青丝风扬,眼神忧伤。

关上门,走到书桌边,拉开椅子,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风吹在脸上带着暖暖的气息,温柔的春风,清新的空气,心却是空了好大一块,深井一样没有底、悬空着,找不到能填的东西。

“又在吹风,虽然天暖和了,还是要注意,你身体不是很好”好听而清脆的声音。

眯着眼看着来人,两鬓青丝垂落,后面仅一个玉簪束着,红色帛纱外衫,我经常睡醒迷糊之际分不清这到底是女子还是男子,即使我是跟着他长大的,可是这样一个人、非用一个性别来限制是不是有点太委屈他了。哎,我八岁时,他二十岁摸样,我二十三岁时,他还是二十岁摸样,不知道我五十岁时,他是不是还是这个摸样。真是天瞎了眼,让这样一个妖精活在世上,在他面前我都觉得我活的对不起我自己,无论长相,智商,认知,没心程度。到目前他的身份是什么我都不清楚,注定我穷尽此生也只能站在他光圈的外面,只能为一棋子而活。

“你啊,每次都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管闲事呢,你因为这个坏习惯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怎么就是不受教呢”欢少说的无奈,但有并没有责备的意思“那位吴公子说要来见你,你见吗”

“他伤好了吗”我有点担心,回到客栈就没见过他

“那种程度的伤死不了”不开心的语气,愤愤然的拿我的头发撒气,头发被他扯的痛。我皱着眉,对峙似的不说话。

“不是一直都和你说要你不要湿着头发吹风嘛,你就不能听话一次,头发又打结了”平淡的语调,欢少捧着我的头发手指插在我的头发里,轻柔的梳理着。我闭着眼,任由他弄着我的头发,我又是昏昏欲睡。

“以后你只能梳这样的发了”欢少深叹一口气,万般不舍惋惜的说。拉着我起来,拽到梳妆台边坐下。

欢少以手为梳,他从不用梳子给我梳头,不知不觉头发被梳起。高高的,白玉的通簪,看来是他特意定做的,这样的通簪只有竹和木的。短发在头顶上挽成球全藏在通簪里,一个白玉簪横插在通簪中(通簪和簪是一套,圆通簪上有两对称口,簪用束住头发插在通簪上)。干净的脸全展现出来,清凉干净,以前两鬓的长发总是把本来就不大的脸遮住,现在看还有点清爽俊美的意思。

“那苏怜呢”我看着铜镜中好像不是自己的自己是全然陌生,淡淡的问。

“很好,苏之崖带着她往南方去了,好像还是那位吴公子送走的。苏家向外卜告,称苏小姐已病死。苏之崖丢下家族行走江湖,两年前他就这样做过一次,这次也没受家人阻挠,只是没想到江湖上的折扇公子就是苏之崖”欢少感慨的说。

我笑笑,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只是苏家大少这么简单,没想到他就是欢少曾提及三国四公子之一。只能感叹天下真是小,这样就是遇见,真是不打不相识。

三国四公子分别是夙国万剑庄清竹公子、游侠折扇公子,玉韵国余韵公子,轩辕国南洮公子。清竹公子自幼我就相识,救治苍云镇全镇百姓而以医术盛名;折扇公子以武艺高深,华山会五怪而盛名,我也交手过;余韵公子据说琴技一流,能用音乐摄取灵魂,用琴杀人无声,没见过;南洮公子以名下的桃花坞而盛名,桃花坞以醉桃仙、桃殇酒,飘香酥而盛名,据说桃花坞是轩辕国的代表,景色只因天上有人间只怕仅一处,固有‘挑花坞里桃花香,桃花香外有仙人,若问仙人为何来,醉桃千里万飘殇。余韵公子和南洮公子也是世人少见,这样神秘的人亦是没见过。

我看看欢少盯着我想问题的脸,站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没理会他,他那样的表情对我来说真的很危险。走下楼梯,楼梯对面的角落一张桌子,恋晨一抹淡粉,见我下楼,蓝天白云晴空万里的笑容,澄澈而干净,挥着手向我打招呼,桌上几碟糕点,一壶两杯,还是几天前的那个样子。柜台上放着算盘和账簿,福伯不在,该去休息去了。直径走到恋晨对面坐下,自顾倒酒,没看他。

“你这个女人,你都不问我的伤势吗?怎么就自己喝起来了呀。”恋晨嘟起嘴,满不开心的埋怨。

喝下一杯,清香扑鼻,满口菊花香,很满意的放下酒杯,这菊花酒除了情侣阁就是福伯酿的最好喝,看着孩子气的恋晨淡然的问“你找我有事?”欢少说他一大早就跑来说要见我。

“哼,果然是没心没肺的女人,嘟嘟说的没错,我看也是。”恋晨粉唇翘的都能挂住酒壶,清水的眼眸愤然的瞥瞥我,抓着桌上糕点就往嘴里塞。

我冷笑,不生气的倒酒。他找我,现在还在这批判我的不是,连带背后嚼舌根的小人也抱怨了出来。看看他也不小的人了,说话怎么就这样没头脑呢,我很是不明白。

“你,我不管你有没有心肝,今天你要陪我,做为我受伤的补偿”恋晨见我当他空气,手指着我愤恨的大叫。他满嘴糕点还没吃完,一说话嘴里的糕点直直向我扑来,真是天女散糕点屑,我拿手挡住我的脸,看来这一桌的糕点我都不能吃了,一桌好糕点全军覆没在他的口水下了,多浪费呀,我暗自惋惜。我看着他笑笑,一副随便你的表情。

恋晨瞪我一眼,站起来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冲着我大喊“快跟上”说完就踏进阳光普照的街。

我无奈,谁让我欠他的呢,知道我利用了他,他没有憎恨到和我大大出手就很不错了,对于他,我还是感激的。

京城夙国的都城,最热闹的地方,人来人往,路边摆摊叫卖,我边走边看着,恋晨更欢像金丝雀逃出牢笼一样跳着着跑到那,一脸好奇的样子东看看西摸摸,不得已只能紧跟着他。

“是你送苏怜他们走的?”看着他一脸高兴,我淡淡的问。

“恩,怜儿身体不好,他们又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哥哥倒是没问题想到哪就到哪,怜儿可不行”恋晨一边拿着手里的梳子左看右看边说着。

“你不会真的喜欢苏怜吧,她有喜欢的人了”我提醒着,谁能看得出来苏怜和苏之崖的关系,他不会真一见钟情那个病美人吧,我还真有点担心,就他这样的武功肯定打不过苏之崖。

“我没喜欢她,就是想帮下他们,我在南边认识几个朋友可以帮他们,而且我不喜欢病怏怏的女人,我喜欢的女人一定能和我一起浪迹天涯”恋晨瞥我一眼,一脸你多想了的表情。

“浪迹天涯吗?你要带你的三妻四妾浪迹天涯?”我不以为然的笑着

“什么三妻四妾,我吴恋晨只想求的一人白首”灿烂的笑脸,阳光下是认真的摸样。有一种感觉那么一瞬间我是有点感动的,我更是惊讶,他不是采花贼吗,只要一个女人就行了?现在我还是不信的。

“是吗?也不是病恹恹的就不能走江湖吧,苏之崖不就带着苏怜云游四海去了嘛”我不信不服气的说

他哪还听到我说话呀,恋晨站在买糖葫芦的爷爷面前站着,呆呆的盯着满满红盈盈的糖葫芦。

“买一串吧,很甜的”老爷爷笑着对恋晨说

“甜的?”恋晨看着我疑惑着

“你没吃过糖葫芦?”真是不敢相信呀,他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呀。以前福伯经常会买给我吃,他们都说是甜的,可是他们说的并不全是,糖葫芦更多的是酸。“给我一串”我说着掏钱接过糖葫芦递给恋晨“别人说的你信?什么都还是自己尝了才知道,别人说的也不全是对的”

“谢谢”恋晨开心的接过,一口吞下两颗,看着他的脸由开心满足变成惊讶再变成皱眉痛苦样,一定很酸,酸的程度完全由他的脸表现出来。我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大男孩。恋晨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他手上的糖葫芦全被他吃完,他才深深的叹了一口长气,然后对我直笑,都不知道他笑什么。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都是暖暖的。几日的雨洗水泡,石板路干净的没有一点灰尘,湛蓝的天空,棉花一样的白云一团一团的挂在那悠远之上,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一样。蓝色绸缎上的白云再好看也没有身边孩子一样天真灿烂笑着的人赏心悦目。街上娇羞少女小姐的都像蜜蜂采花一样盯着我们指指点点。青梅的雨季好不容易停下来,人们都想晒掉快要发霉的身体和心情,年轻的少年,曼妙身材蒙着帷幔的少女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有人更之直接派个小丫鬟拿着香帕拦在我们面前

“那个,那个,,”墨绿衣裳的小丫鬟通红着脸,站在我们面前低着头,手里捧着素白手绢秀着鸳鸯戏水递在恋晨面前,半天说说不出来话。我和恋晨漠然的站着,没明白怎么回事等着小丫鬟的话。

“公子,我…我家小姐请您收下,择日您可以到府上提亲”小丫鬟结结巴巴的说完,捧着手绢,微微抬着红扑扑的小脸偷瞄着恋晨。我就说他是个大桃花嘛,瞧,才走出客栈就被人围攻了。我看戏一样的看着恋晨霎时粉红的脸,想笑又不能笑。

“我们走”恋晨低头拉着我就走,那小丫鬟一脸茫然的看着走远的两个人,看看手里的手绢,站着不知道要不要跟上。

走了很远,我甩开恋晨的手,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你真的很受欢迎,不愧是采花大盗呀,你要是直接和她说明你身份,你猜她会是什么表情,或者说这满街的人都知道你就是‘香独行’,又会是怎么样呢”

“不要随便嘲笑别人,更不要随便嘲笑一个你根本就不了解的人,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了解我多少?”恋晨还是粉红的面颊,却满脸严肃,眼神认真的看着我。我无所谓的笑笑,摊摊手,表示无奈不知道。

“我…我不和没心肝的人说”恋晨赌气说着转了头不再看我

我叹气,真的是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没心肝的人了,不知道嘟嘟和他说了什么,让他这么肯定我就是个没心肝。随便吧,我总不能阻止别人想什么说什么吧,脑袋和嘴都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到呀。而事实证明一个人确实不能随便嘲笑别人,因为你嘲笑不了解的事和人,你自己反而比他更可笑。

恋晨一路上赌气不理我,我也沉默。繁华的街,人行不断,盯着恋晨的人依然很多,我无心看他们,看着字画,看看布缎,看看街上的小玩意。一条街走过一条街,直到‘怡春院’的门口,怡春院是青楼,远远的一圈人围着,一片喧吵。

我走过去,拨开人群,站到最前面,只见四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其中一个满脸胡须凶神恶煞样粗鲁的抓着一个跪在地上蓬头垢发的看不清脸的女人骂着“贱人你爹欠我们银子,你就要帮他还,我们可不管你那赌

鬼爹是不是死了,他就是死了也要还钱”山一样的人轻易的把女人从地上抓起来抬起另一只手就打了下去,一声清脆的响声传开。

“我不会去青楼的,你们杀了我”沙哑的像沙粒摩擦的声音,坚定不屈。女人抬起头,脏兮兮的脸只见一双清秋月一样明亮的眼睛,没有一点害怕屈服,满眼的倔强无畏的瞪着恶汉。

“还敢瞪我,看来还没打怕”恶汉恶狠狠的说着就抬起手又要打下去。而周围围了四五层的人圈竟是没一个出来阻止,我皱眉,真是世态炎凉,人情浅薄,我摸出一个铜板放在指尖一弹,铜板飞向那人举起的手。

“啊”一声惨叫,恶汉松开女人,抓着被铜板打中的手,一脸痛苦狰狞的脸,嘴巴鼻子眼睛都要挤到一起。血从手指缝流出来。

“谁袭击老子,老子杀了他”恶汉走向人群,人们被吓的纷纷后退,只有我站着没动,一时我一个人站在那一人站成一个圈,人们看着我切切私语,有担心有嘲笑。恶汉喘着粗气,地动山摇的脚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是你伤了老子?”吃人的眼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是”我风轻云淡的面无表情的答

见我回答,恶汉就要伸血掌抓我,其他三个也冲上来,我轻轻后退,躲开他的袭击。握着吟魂剑紧了紧。皱眉,我可不想让他那双脏手碰到我。三个像整座山一样扑向我,正要拔剑时,一抹粉色身影冲上来挡在我的面前,长袖一挥

‘啪,啪,啪’三声响亮而清脆的声音,一巴掌甩了三张脸,三人皆是一顿,反应过来时火气冲天的扑上恋晨。站在恋晨身后,勾起嘴角笑笑,看来他的气消了。

恋晨抬起脚狠狠的踹在最前面一个人肚子上,那恶汉爬在地上惨叫不止;又挥起手掌劈在其中一个的颈脖上,顿时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一样;又一个飞身旋转,把最后一个踢飞出人群,被我打伤的恶汉见局势不妙,掉头就跑。恋晨看着我笑的得意昂首,拍拍手,走到我面前笑的阳光没了温暖,绿树没了颜色。

我对他点点头,表示不错。然后越过他,走向被恶汉欺凌的女人。女人还跪坐在地上,破旧脏的看不清颜色的衣服,低着头看不到表情。恋晨也跟了上来,好奇的盯着地上的女人。他现在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