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才,他干爹的挎斗刚开到楼下,他隔着窗户缝就听见了,激动得腾得站起来扒窗上瞧,然后迅速收起桌上的零碎画纸,板起脸,装出啥事也没发生满不在乎的表情,装作不想对方呢……

身上倒没摔坏什么,可是孟小京腿出问题了,右腿关节经常性的卡住,每天在路上走着走着,一条腿就无法弯曲,发病时很疼。厂里医院一群大夫根本就束手无策,诊断不出病源。

孟小北不爽了:“你去死啊,你爸你妈才离了呢。”

班主任正在气头上,被熊孩子气得更年期都提前犯了:“我说错了吗!全班就你最出格!”

少棠笑了,噗得吐出草棍。

哭什么,都男人了,哭有个屁用啊?

他亲爹在车间里加班,妈妈在厂电话室接电话,都忙,管不住他,于是他干爹过来检查作业。

贺少棠行色匆匆,喘着气,摘下军帽在大腿上磕一磕黄土渣。

当然,这事绝不仅是因为一桩不入流的风流事,归根结底是当时农村集体公社大生产、无条件调配粮食物资支援三线建设,瓜分了农民利益。大批城市青年涌入乡村,观念冲突,矛盾迟早爆发,像急流淤积在西沟最狭窄处的河道口,需要发泄的渠道。

他要真看上哪个,还用别人牵线?他不是那种磨叽软怂的人,而是真没瞧上哪个女的。

贺少棠指挥他:“狼崽子过来给我抓牌。”

孟小北听话听岔了,没听全,只听到最后那几句,“老二留身边,好带,让老大走吧。”

“班长,来人了。”

你对自由的向往

申大伟:“你说的这大款,是你亲爸还是那个后爸?”

祁亮:“你废话,当然我亲爸!你当我那么贱,管谁都叫‘我爸’呐?亲爸后爸区别大了!”

孟小北冷冷地说:“亲爸后爸有多大区别?都差不多!”

祁亮:“啊?”

孟小北皱紧眉头,烦躁地说:“算了算了,那天不想让你们来我家了,你们都不用来了。”

祁亮:“……怎么了你孟小北?”

一个班同学基本都是同岁,班里隔三差五有同学过生日。要好的同学之间,有的在家里请客,还流行互相送贺卡,幼稚又温馨的对折式小卡片,图案简单清新。

暑期校鼓乐队训练,孙媛媛趁休息时悄悄塞给孟小北带信封的卡片:“生日快乐。”

孟小北淡淡地说:“哦……我还没到日子呢。”

孙媛媛:“我提前送你不好么。”

孟小北:“谢谢你啊。”

孙媛媛说:“过几天肯定好多人送你贺卡。”

孟小北嘴角微微一耸,逗贫:“别人送的我都不稀得收!”

孙媛媛挺开心的,腼腆一笑,又把数学练习册借给孟小北抄。女孩小学发育快,个子高,心理成熟早。他们班同学已经到了课间课余闲得没事就讨论男生女生话题的年纪,越是年纪尚小的孩子,越不忌表露内心单纯真实的情感。班里同学都传小纸条八卦,说孙媛媛喜欢孟小北,咱们班学习最好的女生也喜欢男生了。

操场上踢完球,哥儿几个坐在双杠上看女生跳皮筋,交头接耳聊女生。

祁亮说:“你说咱们班王琳和孙媛媛谁长得最好看?”

孟小北思考了几秒钟,实话实说:“我觉得还是孙媛媛好看。”

申大伟哼道:“是你喜欢她吧?”

孟小北斜眼挑衅道:“是你们俩都喜欢她吧?!”

申大伟醋意发作瞪了孟小北一眼。祁亮耳语道:“小北,你亲过女生吗?”

孟小北一摆头:“没有,我亲她们干什么。”

祁亮笑嘻嘻地说:“我亲过一个,幼儿园的时候!”

祁亮在双杠上搂着孟小北,“我教你怎么亲,就这么亲”……孟小北“哎呦”了两声,奋力试图躲开亮亮糊上来的嘴巴,差点儿后仰摔下去。

申大伟嚷:“我靠,你连他都亲了,真恶心!什么感觉?”

祁亮一抹浅粉色挺秀气的嘴唇:“感觉啊?哼,感觉就是孟小北中午吃猪肉大葱馅儿饺子了!”

孟小北心想,爷用猪肉大葱熏死你个臭流氓亮亮!

他被亮亮闹着玩儿亲一下嘴角,没别的感觉,眼前、脑海里,晃动得却分明是另一个人的嘴唇。

这么些天,他跟孙媛媛一起写作业,跟女生嘻嘻哈哈瞎逗,跟哥们儿打球,发泄着浪费着他体内徘徊过剩的无穷的精力……全部的时间里,无限的空间里,他头脑里事实上真正惦记着的,就只有一个人。那位爷嘴唇长得最好,比亮亮英俊得多,如今想象那两片嘴唇简直像桃花瓣一样,啃他屁股时嘴是软的,下巴胡茬却又粗糙剌人,有男子气概,蹭得他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