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小姑奶奶,别说了快走吧!”

没看见高大成和万氏的身影,五丫知道高大成肯定是去买盖屋顶的瓦片去了。万氏她们不用说,肯定是在做绣活,包括大丫几人。

高杨紧紧地攥着拳头,竭力抑制着怒气说道:“分家那天,你听过翁翁他们的商议,那你就说说翁翁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将我们析产分家?为什么要把三叔逐出家门?怎么样,敢说吗?”

高大山见小女儿在侄子的打趣下隐隐有发飚的趋势,忙开口道:“这时间不等人,再担搁下去,集上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和便宜东西了,咱们快走吧!”

摊主接过一看,帕子是杭绢,质地尚可,上面绣得图样是蝶恋花,花栩栩如生,蝶惟妙惟肖,堪称上品。他没想到,这次来东集,竟然会有这样的收获,忙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折好,真诚得看着高杨说道:“如果都是这样的绣艺,我可以收十八文一件,而且,若都是这样的布料,我给你一两半银子,你看怎么样?”

张氏见万氏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再矫情,郑重地点头同意了。大丫她们见状是欢呼着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当她一走进正中已经被赵氏她们打扫干净的房间,马上感到身上一凉,那股燥热之气迅速消失,就像进到空调房间一样,整个人都松快起来。仔细看去,这间房间一明一暗,占地大约总共五十平米,房梁很高,不过也可以看到房顶破了几个大洞,这要是雨天,肯定是外面下倾盆大雨,里面下淅沥小雨,看来得好好补补才行。

五丫看他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接着又来这么一出,心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面上却是装作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冷冷地开口:“高杨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拽文咬字地说话,一是我听不懂,二是我听着咋就那么别扭呢?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高大山见高大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顿觉不对,他赶紧上前用手边在高大成背上和胸前分别顺着气,边劝说:“二哥,别想太多,多想无益,啊!要我说,这分家了也好,咱们就能当自己的家做自己的主,再也不用看谁的脸色过活。你原来不早就有这个想法吗?现在实现了,怎么又变成了个苦瓜脸?”

赵氏也是连连相劝:“是呀,二嫂,当初要不是你们帮着出钱出力,我差点就一尸两命,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下跪磕头?”

“我看十有**是真的!你没见小丫头都快哭背气了吗?”

“嗯,我知道了,二伯娘!”见五丫郑重其事的答应了,万氏又说道:“杜撰一事,就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让它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要提起。”

于是,在老俩口不得不当着商秀才等人的面,忍痛做出让步后,终于到了分家的重头戏: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能怎么打算?当然是先找住的地方再说了。先前我找村长打听了一下,好像我义父的房子还空置着,只是不知道那里现在破败成什么样子了?还能不能住人?这样,你们呢,就在河边休整休整,熬锅野菜糊糊,老这么饿着,也不是回事呀!我先过去看一下,等我看了,如果还能住人,我就回来叫你们;不能住人,咱们就在露天坝里歇一晚,明天再商量商量吧!怎么样?”

知道了房子的格局和现状,五丫有些欲哭无泪。这样一个破败、阴森的荒宅,难道就是他们今后的新家吗?这…这要怎么住人呀?而且,如果他们这一大家子想要住进来,首先就要考虑房屋的修缮问题,那将会是一个繁杂、耗时、费钱的大工程。这对于只有十八两存银却外带三百两欠债的三家人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别急,我早就叫大丫和二丫煎去了,一会儿就该好了。你先去我那屋梳洗梳洗,吃了饭,咱们再好好说话。”

还有,你顶着这一脸伤就这样不遮不掩地进了村,村子里的人肯定早就在妄自揣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看你就是明知故犯,不安好心。你肯定是准备先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再来逼老子答应救老二,顺便让承祖的名声雪上加霜,好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不对?

看到大伯一家,五丫就想起了不“受宠”的另外一群人:大姐、二姐照顾生病的高杨堂哥;三姐、四姐则陪着还有些惊慌失措的高菊、高柳堂姐;娘、四婶和小姑烧水煮饭。

还有,你说你求我?你这是求的态度吗?同意大郎他们读书,你就孝顺;不同意,你是不是就不孝顺啦?这是什么?啊?这是威胁!

“爹,您问我怎么下得了手?为什么不问问承业怎么下得了手呢?那是他的亲堂妹,而且才4岁,他怎么就狠得下心?”

不是自我标榜深明大义、和蔼可亲吗?那她就造成既定事实,众口铄金下,让他们连抵赖和狡辩的机会都没有,逼他们不得不吃下这个哑巴亏。若他们敢否认,那就是自打嘴巴,这对于即将考秀才的高承祖来说,可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呢!

刚上去,张氏一下子就把她揽到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骨瘦如柴的身体,让“战斗”了一天已经非常疲惫的五丫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看三丫满脸懊恼的样子,五丫心里很不好受,但她还是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三姐…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翁翁同意,大郎他们才能去读书呀?”

她知道,这个爹就是他们三房头顶的一片天,在身边的时候,会替她们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柳氏暗叫一声“不好!!”刚想拦人,哪想到五丫的动作比她还快,迅速地越过她拉开院子的大门,一下子就冲到了门外。

见他这样,老爷子陡然高喝一声:“够了!不要闹了!承业,还不跪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着我的面动手打人?”

她还没缓过神,只听“啪”地一声,不仅把五丫打得发懵、呆滞,也打掉了所有人脸上的惊喜,更打散了一室的温馨。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看着这一大群今世的“亲人”,边海云的心里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激动是因为自己再不是孤单一人,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与自己同宗同源的“血亲”;忐忑是不知道如今的高五丫能不能被他们所接受?会不会引起怀疑?因为,再怎么样,她都不是他们真正的“姐妹”了!

“大姐,幸亏昨天二姐没有听到小妹落水的真正原因,要不然,依她那个爆炭性子,定会跟承业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我们不止有嘴说不清,搞不好还会招来太婆的一顿毒打。”

“唉,谁能想得到呢?这次如果不是我儿子告诉我高承业说的那些话,我还一直将老爷子当成正人君子呢!”

“呸,什么正人君子?那就是个奸佞小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见死不救,活该他这辈子一事无成!”高敬忠接了一句,又转向高大成三人:“你们三兄弟我看着长大,都是好样的,摊上那样的爹娘,也是无可奈何。好在如今分了家,你们就好好地把日子过红火起来,也让那起子小人看看,离了他,你们照样过得好!”

高大成三人闻言,忙不迭地对高敬忠说:“是,多谢伯翁教诲,我们一定做到!”

高大山向众人拱拱手:“今日多谢各位的仗义执言,因我这荒宅还没有修葺好,也不好意思请各位用饭吃茶,这样,五日后,房子修好之日,请各位到时赏光,大家喝个一醉方休,怎么样?”

“成,大山哥怎么说,咱们怎么做!”

“哈哈,痛快,大山老弟,我们到时一定来!不醉不归!”

“行啊,那你可要多备些酒水,我们定要喝个够本!”

“好了,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还是都干活去吧!散了吧!”村长此时发话道。于是,那些来看热闹的乡亲纷纷打招呼告辞,吴开茂三人也干活去了,最后就剩下高敬忠与村长两人还在跟高大成三兄弟说着话。

五丫躲在房间里,看戏看得直呼过瘾,柳氏的灰头土脸,高大成的大气凛然,高大山的八面玲珑,还有伯祖祖父的大巧若拙,不但让自己这一大家子“翻身农奴把歌唱”,而且让高家老宅除开小姑的那些人,偷鸡不着还蚀把米,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真是大快人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