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万氏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再矫情,郑重地点头同意了。大丫她们见状是欢呼着一蹦三尺高:太好了,我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见大丫的神情就知道她果然不知道这是调味甚至可以吃的东西,还好自己没有贸然出口,否则问起来,自己该如何解释?

五丫看他先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接着又来这么一出,心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面上却是装作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冷冷地开口:“高杨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拽文咬字地说话,一是我听不懂,二是我听着咋就那么别扭呢?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二哥,我们只是被分门别户,三哥可是被扫地出门呢!”高大牛在旁边气哼哼地说道。

赵氏也是连连相劝:“是呀,二嫂,当初要不是你们帮着出钱出力,我差点就一尸两命,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下跪磕头?”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堂伯祖,您怎么看?

“嗯,我知道了,二伯娘!”见五丫郑重其事的答应了,万氏又说道:“杜撰一事,就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让它烂在肚子里,再也不要提起。”

柳氏本还不干,但高守财在一旁铆劲儿的给她使眼色。没办法,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罢了休。商秀才一行也看到老两口之间打的机锋,但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因为他们已经有些筋疲力尽之感,只想让分家一事快点结束,让他们能“功成身退”。

“能怎么打算?当然是先找住的地方再说了。先前我找村长打听了一下,好像我义父的房子还空置着,只是不知道那里现在破败成什么样子了?还能不能住人?这样,你们呢,就在河边休整休整,熬锅野菜糊糊,老这么饿着,也不是回事呀!我先过去看一下,等我看了,如果还能住人,我就回来叫你们;不能住人,咱们就在露天坝里歇一晚,明天再商量商量吧!怎么样?”

吁了一口气,父女俩走了进去。

“别急,我早就叫大丫和二丫煎去了,一会儿就该好了。你先去我那屋梳洗梳洗,吃了饭,咱们再好好说话。”

高守财一番话出口,高大山彻底陷入了绝望。万氏“嘤咛”一声直接昏倒,吓得赵氏、高二妞、大丫几个忙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回房间。

看到大伯一家,五丫就想起了不“受宠”的另外一群人:大姐、二姐照顾生病的高杨堂哥;三姐、四姐则陪着还有些惊慌失措的高菊、高柳堂姐;娘、四婶和小姑烧水煮饭。

“可我不想让大郎他们做个只知道在地里刨食的农人或手艺人,我想让他们和承祖一样,做个读书人。而且,承祖不也是在他们这个年纪开蒙的吗?

“爹,您问我怎么下得了手?为什么不问问承业怎么下得了手呢?那是他的亲堂妹,而且才4岁,他怎么就狠得下心?”

“怎么走不了?”

刚上去,张氏一下子就把她揽到身边,轻轻地拍打着她骨瘦如柴的身体,让“战斗”了一天已经非常疲惫的五丫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哎呀,你个小爆炭,我就是那么一说,倒招来你一通埋怨,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么!”

她知道,这个爹就是他们三房头顶的一片天,在身边的时候,会替她们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用脚踢、用嘴咬、用手抓,五丫边打边哭喊:“你还是我亲堂哥吗?啊?呜呜…我没有得罪你,也没惹到你,你为什么把我推到池塘里?呜呜…你还见死不救!你想让我淹死,是不是?你怎么这么狠毒?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啊…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哇哇…”

见他这样,老爷子陡然高喝一声:“够了!不要闹了!承业,还不跪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着我的面动手打人?”

四丫揪了揪五丫没几两肉的小脸蛋:“你个小鬼灵精,合着平常都是我们看走了眼?没想到,最厉害的却是闷不吭声的你呀!”

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之。

边海云正要回答,屋门却一下子被推开,呼呼啦啦进来一大群“小萝卜头”。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姐、三姐、四姐和小弟们。

“大姐,幸亏昨天二姐没有听到小妹落水的真正原因,要不然,依她那个爆炭性子,定会跟承业闹个天翻地覆。到时候,我们不止有嘴说不清,搞不好还会招来太婆的一顿毒打。”

五丫含着甜丝丝的麻糖,笑得是见牙不见眼,舔一下,又舔一下,口里还不忘道谢:“谢谢王大叔,真甜!真好吃!”

众人见她像只小馋猫似的吃着麻糖,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此时,高大山朝王存银打了个招呼,牵起五丫和高大成父子俩朝猪肉摊走去。

边走,五丫边同高杨嘀嘀咕咕地小声说着话:“哥哥,二伯娘原来会刺绣啊?连高菊、高柳堂姐也会?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高杨看她一眼,撇撇嘴,小声地回道:“当初没分家,太婆时不时的就将自己以及大伯娘绣的东西拿到镇上去卖,她老人家逢人就夸自己的绣艺有多好多好,这要是知道我娘的绣艺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老人家不闹得天翻地覆,让我娘的日子无法安生,是怎么都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她如果再知道我娘的绣品能够卖上好价钱,还不得张嘴朝我们要更多的赡养费呀?所以,我娘才将会刺绣的事瞒得死死的。

如今嘛,哼哼!我们分了家,就自是不怕让她知道,也不怕她来闹,而且我还要大张旗鼓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娘的绣艺比她好十倍百倍不止,让她气死!看她还敢不敢说要我娘自卖自身!”

看着高杨说话时,毫不掩饰地表达出对奶奶的恨之入骨,五丫知道高家老俩口的做法已经让这个小小的少年仇根深种,欲除之而后快了!难怪他对她的做法没有半分抵触,还欣然同意,原来因由在此。唉!他们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爷奶呢?

摇了摇头,五丫说道:“哥哥,不愉快的事、不愉快的人别老是想着,那会让自己也变得不快乐的!咱们来说说刺绣的事吧!既然二伯娘会绣还绣得那么好,不知道能不能请她教教我大姐她们呀?”

“嘻嘻,这有何难?待会儿回去后,我就去求求我娘,我想她一定会答应的,这可是给家里添进项的好办法。”

“那好,你回去问的时候,我在一旁敲边鼓,准保让二伯娘答应!”五丫听得眉开眼笑,嘿!钱啊钱,在向她招手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猪肉摊前。五丫看向地下已经被啃得惨不忍睹的猪下水,心里是直朝老天竖中指。不忍再看,只好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闭目养神!

猪肉肥的三文一斤,瘦的五文一斤,高大山称了两斤肥肉、一斤瘦肉,又在旁边的鸡蛋摊上花二十文买了二十个鸡蛋。

最后踱到卖米的摊子前。五丫一眼看去,黍米、稷米、糙米、碎米、糯米,籼米和粳米共七样。价格不等,有贵有贱。最便宜的是黍米、稷米、糙米这三种,二文一斤;碎米四文一斤;籼米六文一斤;糯米与粳米却是十文一斤。这些还都是最次等的,若是那上等的,更贵!还有白面粉五文一斤、黑面粉三文一斤、玉米面是二文一斤。

高大山称了五十斤稷米、十斤碎米,黑面粉十斤、玉米面十斤,总共花去一百九十文。五丫看得是口水直流,话说,她穿来这么久,除了喝过一碗粥,就再也没吃过像样的食物了,每天三顿,顿顿都是野菜糊,她现在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这下,她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高大山看着五丫欢欣雀跃的样子,心里是直发酸,这是多久没好好地吃一顿了呀!今后一定再也不让自己的妻儿过苦日子了,他发誓!

把急需买的东西买齐后,太阳也早已将人晒得明晃晃的了。于是,四人匆忙回到王存银的摊子前,将绢布与绣线拿了,约好下月初十拿绣品后,就紧赶慢赶地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