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源正想说话,罗同亮就从里面跑出来,看到苏源微恼道:“你怎么才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伙都等你呢!”

苏源从打来白河乡就没想跟曹立坤争,只是曹立坤连走了几步错棋,失去了他原有的优势,如今他已经不能给苏源带来任何麻烦,苏源倒是希望曹立坤能稳坐在这里,至少比调整之后新来一个要好的多,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苏源想怎么就能怎么的,这也是他自私的想法而已。

苏源沉默片刻,低声说道:“谭雨不同意,我给你想想办法,他应该会同意的。”

苏源轻拍额头,心说他怎么就知道郭品江给自己道歉的事?难道郭品江跟他有亲属关系,他是故意来找茬的?想想又不太可能,叹着气在转椅上坐下,又在心里嘀咕道:“看来出来混是迟早都要还的。”

孙代磊去夜总会根本就没有叫苏源同行的意思,他此时俨然将自己当成主角,面对颜丹的拒绝有些恼火,但还带着淡淡的笑,说道:“我们也是老朋友了,这么多年才见一次,怎么也得给我点面子吧?”

女人的心如同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苏源自然不知颜丹的心里怎么想。见颜丹还在等他,笑了笑,问道:“不是给你打了电话,怎么还在等我?”

从接到苏源的任务,前后花了四天时间,吴丽华仗着三寸不烂之舌彻底将孟桂华说动,李昆和孟桂华耗时八年的拉锯战终于画上了句号。

苏源淡淡一笑道:“我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坚持跟党走就没错。”

李昆如此态度,曹立坤真的是恼了,眉间拧成一个川字,三角眼瞪起,想要发怒斥责,却还是转成沉声问道:“你不想选了?”

曹立坤说完,台下除去听说过这事的人知道原因之外,下边各个村里的代表却是丝毫不知,一会儿看着苏源一会儿又看着曹立坤,不知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饭过后苏源勤快的洗碗,白冰就和颜丹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天,两人都不再提白天发生的事情,似是刻意要将这段痛苦从心里抹去。

白冰的皮肤细致,一直就有冷水洗脸的习惯,无论冬夏。苏源将水打起来倒进盆子里,又端起放回脸盆架上,将干净的毛巾拿来,笑道:“女王请用。”

苏源将上午发生的事一说,颜丹便呆立的说不出话来,俄尔露出一副苦脸就说:“苏乡长,我知道你们当官的在乎名声,谭雨他也是一时糊涂,您就放过他吧,我保证他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看着孙子和孙女从身边跑开,王恒让老伴将两个小家伙拉到身边,这才说道:“这事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不会让我们党的好同志白白给人冤枉。”

苏源对白冰的二姑白雪梅印象很深刻,当初两人结婚时她可是没给自己一点好脸色,或许她也听说他在京里有多么不堪,认为侄女嫁给他不值吧。苏源对白冰这个姑姑也是畏惧的很,这会儿听白冰说她提起自己,只想她别找自己麻烦就好了,却不盼着有什么好事会落在他头上。

苏源摇头苦笑,道:“曹立坤家的早餐店生意比你好百倍,除去房租水电,你每天赚十几块钱,这样辛苦很好?”

苏源眉头蹙起,将啤酒递给颜丹让她放冰箱去,又笑道:“老梁,这小子惹到你了?”

苏源一早就有这想法,灾情听人汇报是一回事,自己看过又是一回事,为了多要拨款,有些村会夸大灾情,这在以往也是常见的事,现在财政困难,一定要知道真实情况才能根据实际分拨下去。

颜丹没有任何表示,刚刚她说离婚也只是气话而已,苏源很是无奈,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苏源站在原处愣了一会儿,看到火堆边上还有一摞没烧的纸钱,蹲下去一张一张扔进火里,自然自语了一番,心里感概老天真是造化弄人,认识的人居然不能相认。再想到唐莹仙还能记得廖晗,他又有些欣慰,看着火熄灭这才转身进了院子拿出扫帚打扫干净。

众人一副看热闹的神态,苏源闻到靠上来的曹俊宝满身酒气,严肃道:“就凭你不遵守纪律,擅自断供电户的电,工作期间喝酒,大闹会场,我作为乡党委副书记、乡长,就有权利撤你的职。”

苏源又说:“老刘一会通知刘全,把全乡所有部门领导都叫来,咱们开个会,我正式上任,总要跟大家熟悉一下,工作才好开展,也算是灾后第一次会议,研究一下救灾,顺便也叫下曹书记参加,来不来看他自己。”

谭雨在地上哼了两声,就哇哇的吐起来,院子里顿时充满了酒臭味。

路不好,车子也不多,经过一片柳条通时,田梅刚说要苏源以后多多照顾,苏源笑着点头应下,田梅连谢也不说就突然止住了话,一张美艳的脸蛋通红,苏源瞄了一眼以为两人距离太近了,又往外侧靠了靠。司机依旧开着车,坑坑洼洼的砂石道颠簸的厉害,十几分钟之后田梅才红着脸低声说道:“王师傅,车子靠边停一下,我想方便一下。”

郭品江一走,苏源就美滋滋的哼着小调回家。进屋就见白冰正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想找点共同话题,让两人的关系逐渐缓和,苏源就嘿嘿笑道:“有什么好节目?”

众人沉默片刻,王恒突然吼道:“纯属胡闹,郭品江什么觉悟?他文化程度不高,可你是抗洪英雄,又是政府干部,遇到这事怎么不直接找县里解决?出了事谁负责?”

叶无双就笑:“这又不是江湖,好歹你是个刑警队副队长,说话怎么跟痞子一样?”

苏源打开门走进去,曹立坤似是听见脚步声,顿时睁开眼,看到苏源站在屋里,忙坐了起来,讶然道:“小苏乡长,怎么没走?”

廖晗在分回甘泉县法院工作之后,就把老宅翻修了一下,随后就租了出去,今年八月才正好到期,租住的住户搬走了,原本他还想再租出去,就遇到了连月的暴雨,最后他上了抢险第一线就没再回来。

邱大敏一被铐住就破口大骂,这会儿最后面看热闹的百姓没一个散的,倒是前边参与进来的人已经开始往后退去。苏源听邱大敏骂人骂出了花,恨恨的让吴春波将他嘴塞住,又冲着后退的百姓喊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能不邱大敏叫来确实有苦衷,现在大家伙找个代表说出来,我一定想办法给你们解决……。”

苏源靠在床头,淡淡的说:“我被县委停职了,县局还要我把堵在大堤上的车子原价赔偿……。”

胡文被抓之后,苏源又安心的在医院躺了十天,此时已经到了八月底,昨夜里第三次洪峰过境,凌晨之后天就开始转晴,下了一个半月的雨终于停了。气象台预报甘泉县未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有雨,秋高气爽,只要天不再下雨,水退下去也就快了。

“我想睡一会儿,头真的有些晕。”苏源这次倒是没有说谎。

王炳权同其县里领导一样对苏源不感冒,不过他知道胡文跟苏源有矛盾,听到这话第一印象就认为苏源在报复胡文,转而又想到刚刚有人送来的举报信与苏源有关,但信里说的模棱两可,无论是说他贪财贪色滥用职权,都说的很模糊。纪委每天都会收到这样的信笺,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只是一笑便扔在了一边,这会听苏源说掌握了胡文的证据,就想到举报苏源的信可能是胡文写的,两人可能在互掐。沉默片刻就说:“苏副局长,胡文能犯什么事?你现在是抗洪英雄,要好好休息,气度要大一些,不要将你们的私人恩怨搞得全县皆知,这对谁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