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邓阎王也会调戏人。

顾呈的双眼越浓黑,而这么片刻,马车中也变得寒冷之极。

直过了一会后,顾呈才继续道“那日之事,你便无话可说?”声音沉到了极点。

当她来到院落时,吴叔等人也看到了她的笑容。这一下,本来又是愧疚又是痛苦的吴叔几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刚说到这里,柳婧猛然抬头。

就在柳婧白着脸一个劲的哆嗦时,他铁臂一紧,把她一直向下滑的身子定住后,低而温柔地说道“看……柳文景有多怕我?每次一见到我,不是吓得脸色白,就是站也站不稳。可是呢,她一转背就可以利用我来弄掉一个家族。”

在笑声中,柳婧柳母和王叔又说了近一个时辰的话后,才放了王叔去休息。

他晃荡着足,语气也慢悠悠地透着轻快,“当时我和闵三都觉得那主意很有道理,都觉得这是闵府唯一的一次翻身机会。可这事不知怎么地让邓阎王知道了,传到他口中后,这么好的主意,却生生成了催命符咒。邓阎王觉得,明明他放了闵府一手,闵三却依然不知好歹。明知有他在这扬州一天,就要禁这私盐贩运一天。可闵三却依然故我。硬要打了他的脸,他不拿下闵三。在这吴郡之地将没有威慑力…这道理,我也是闵三被抓后,才突然悟透的。当邓阎王知道这事的那一刻起,闵府就彻底玩完了。”

母亲真的给吓坏了。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他又开始给柳婧扣上外袍。

阴暗中,高大的邓九郎低头看向她。他挥了挥手,示意两个银甲卫先行离开后。他一手撑着墙壁,一张脸与柳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的,两人已呼吸可闻。

过了一会,他把名单上的名字默记于心后,顺手把名单扔到火盘上烧了,嘴里则命令道“张公公被刺客所杀是天大的事,想来吴郡中的大小官员和各路豪强都已经赶去,我们也走吧。”

这就是默认柳婧所言属实了。

这时,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的柳婧,眼角瞟到了还在痴迷地望着自己的柳二,不由厌恶地扁了扁嘴,本想让人堵了柳二的嘴,蒙了他的眼,想一想这些动作在邓阎王到来后,不但多余还会引起他的额外留神,便又打消了主意。

柳婧正在租来的一个房间里等着,待听到侯叔的声音时,她迅地走出来打开了房门。

在这阵阵笑声中,那仆人快走几步,然后柳婧听到那仆人大声禀道“郎君,柳郎过来了。”

一时之间,柳婧转过千百个思绪。这时刻,她身侧的阳子远还在嘀嘀咕咕,又哭又笑的。

现在,有了那价值几千两黄金的私盐做底,柳府众人都是信心十足,柳母与柳父相见,也不再像前几次那样眼泪巴巴,仿佛人生再也没有希望。

“是。”

众仆应过不久,一仆叫道“大郎,那里有一片树林。”

在他的急吼声中,清醒过来的船夫们,急急解开锁链,开始撑着船离开。

中年人顿了顿后,又低低地说道“不光是咱们吴郡的那些人怕他,便是那两个朝庭来的公公,也对他客气着呢。听人说,这人在洛阳就是一等一的人物,派来这小小的吴郡,那是来办大案子的。”

顾呈这眼一闭,便是好一会,直过了良久,他才再次睁开眼来。信手从一侧拿过一卷竹简,他侧了侧身子,似乎柳婧并不存在一般,看起书来。

听到这些说话声,柳婧安静地退后几步,就在她悄然转身时,一个少女突然唤住了她,“等等。”

驭夫小心地应道“是。”

直过了一会,顾呈才冷淡地说道“那你去吧。”

听了几句后,柳婧走入酒馆坐好,她听着这人言辞滔滔,所言所说很多都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倒也颇感新鲜。

“是是。”骑士们连忙应了,而驭夫也马鞭一甩驱动了马车。

这声音一传来,柳婧一颤,也不知怎的,瞬那间她的眼泪已是夺眶而出。

早在柳婧琴声响起时,众儒生便感觉到自己输了。

柳婧施了一礼,清声回道“闻三公子有意聘请琴师,柳某不才,前来一试。”吴国国主是当今皇帝的兄弟,刘定是正正宗宗的龙子凤孙。春秋战国以来,有‘诸侯之子为公子’的说法,所以平日里,刘定经常被人称呼为三公子。

一入府中,柳婧便朝自个房中走去。柳母早就知道她回来了,一直在等着柳婧出来。可一直到了夜间,柳婧还呆在书房中。

只是一眼,饶是一直对他敬畏不起来的柳婧,也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她忍着搓暖手臂的冲动,惊道阿呈他是这怎么了?不过几年而已,他的眼神怎么变得这么让人害怕?

房间中,房门掩上后,顾呈转向柳婧,声音已是冰冷一片,“那里有屏风,去换了。”

这一阵子,家里的大事小事都由柳婧处理,柳母做为一个内宅妇人,以前倚赖丈夫惯了,现在女儿可以倚赖,她也渐渐没了主张。听到柳婧这么一说,柳母便点了点头,恩恩连声。

望着其中一个手镯,柳婧突然记起那个被自己当了的母亲的宝玉。只是赎回那块玉,少说也要一百两黄金,她现在还赎不起。罢了,现在想这个干嘛?还是全心全意救出父亲再说。

“早跑了?”青年领眉头一皱。

‘来自洛阳的!’

回答他的,是柳婧再次低头一揖。

这行人步履匆忙。看到阳子远,也没有心留神走在阳子远身后角落处的柳婧,那走在前面,一个柳婧有点面熟,显然是闵三郎的青年朝着阳子远压低声音急急说道“快走,我看到姓邓的那厮了。”

在她的目光看来时,那少女正不耐烦地瞪着哽咽不已的阳小姑。她眉头一挑正准备骂些什么,想到真说重了,说不定这个刚刚嫁给三哥,正被三哥捧在手心疼着的爱妾要是想不开给闹出什么事来,到时难以下地的可是她自己,便又强行忍住。

女儿这话一出,柳父低叹一声,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二女儿。想道,她这个女儿,自小就才智过于常人,被世人称之为神童。可惜她什么都好,偏偏是个女儿身……原本他还想着,要让女儿当个普通的妇人,他做父亲的庇护她过一生。可现在却偏偏是他这个父亲,要让这养在深闺的女儿出面承担风雨。

理顺呼吸后,她暗暗想道改天一定得求求鬼神,别再让我碰上那人了。

她的父亲还有牢中,她还要设法营救。如果今天她被人刀剑加身走出常府,招摇而过,那以后,就算她证明了清白,给放了出来。还会有谁相信她,愿意与她合作,她还有什么名声去与官府周旋,去救出她那受苦的父亲?

什么?宅子都包围了?她出不去了?

柳婧唇动了动。

原来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想着既要父亲回来,也不能把家彻底败了。鲁叔和王叔看着眼前‘志向远大’的二姑子,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不过,自历阳截盐一事,他们已对她信服,寻思了一会后,两人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