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曜皇朝紫阙城曾经出了两个惊才绝艳的旷世人物,蝶后凤魅雪与天策帝君陌烟华,故而被誉为神都。

岁月辗转,时光变幻。当年的风云人物渐渐淡去人们的视线,有人他们这对神仙眷侣是归隐山林,也有人他们一直都在神都,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

如今在神都街头巷尾叫人茶余饭后津津道的话题,是丑名远扬的韶家庶出九姐。

听韶家的庶出九姐,神都第一丑女,疯狂迷恋定南候府的侯爷,此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韶家九姨娘花了全部的钱财,才在神都的最高楼镜雪楼借得一席之地,让无人问津的女儿阿九可以在这里抛绣球,求得有缘人托付终生。

原本是人潮汹涌最繁华的地段,却在韶家九姐手握绣球站上楼的一刻,空空如也。

见过九姐真颜的人,都吓得半死,一时间无论男女,全部一哄而散。

传言那韶家九姐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竟从镜雪楼之上一跃而下,落进了秋日冰冷湖中,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抛绣球无一人敢在场,这件事情叫韶家沦为整个神都的笑柄。韶府表面上似乎没有因为此事出现变化,实际上却是暗流汹涌。

清秋时节韶府的芙蓉园中临水的醉芙蓉开得正灿烂,红艳如火的花瓣,好似美人初妆的酡颜,在风中展颜欢笑。

芙蓉园内的波光花影与园中那座破败的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缕酒香,自屋内飘了出来。这座破败的屋子,是古医世家韶氏府邸中废弃已久的酿酒房,已经鲜少有人进入。屋檐下的蜘蛛,密密麻麻地攀附于被虫蚁啃噬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雕梁上。

“救命啊!你们是谁?快——放我出去——”

一声微弱的女子嗓音,从捆绑的麻袋中传了出来,还有一丝丝的血迹,洇染在了麻袋上方。

一群家仆闷不吭声,抬着麻袋,匆忙朝着那座破屋子走去。不管麻袋里的人,如何挣扎,也无法出来。

覆满灰尘的石径,曲折地蔓延到破屋前的杂草堆。凌乱的脚步,清晰地留在石径之上。

“快进屋!”

“别让人听到她声音了!”

“磨蹭什么?把麻袋搬进来啊!”

屋子外的夕阳,将天地渲染得一片晶灿,然而,屋子内却是黑暗得叫人几乎要窒息。一个巨大的酒池,就藏于这座破败的屋子之中,在黑暗中看不出这酒池到底有多深。

“动作都麻利一点,这点事都做不好!本夫人打断你们的狗腿!把这丑鬼放出来,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没死透,真是贱人命长。”

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宁静。

黑漆漆的屋子内,一个衣鲜靓丽的妇人,正指挥着仆人将麻袋解开。妇人脸型圆润,细长的眼角有一颗醒目的黑痣。脸上涂抹着胭脂水粉,看上去风韵犹存。梳得光亮的发髻上点缀着碧玉棱花双合长簪。丰腴的身材,被一袭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包裹。

麻袋中面目露惊恐的少女,被五花大绑,额头上还有着血痕,像是被石头砸出来的。一双大大的水灵眼睛里,写满了惊惧,泪汪汪的瞅着众人。然而少女的脸上一块块黑斑,让她的模样看上去格外可怕。

“大娘——你——你要做什么?”

少女害怕的叫道,她记得自己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从镜雪楼上掉下湖中,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却被人救了。她再度清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置身于麻袋内,如今才知道是大娘把自己绑了过来。大娘平日就经常欺负她们母女,这下子又不知道要怎么虐待自己!

今日抛绣球,没有一个人愿意来接绣球,她心中充满了苦涩。万大哥明明了,只要她可以登上镜雪楼抛绣球,就会接下绣球迎娶她过门。但她左等又盼,却没有见到他的人影。他是出事了?还是生病了?

“做什么?你这贱蹄子还有脸问?你和那个贱妾做过的蠢事,让我们整个韶府成为一个笑话,还敢问本夫人要做什么?”

大夫人夜氏吐了一口唾沫,尖锐的声音,让少女吓得缩成了一团。

“你不是想死吗?那当大娘的,自然要帮你一把!”

“大夫人,她毕竟是九姐”

一名仆人有些担心的道,这九姐虽然是韶家的耻辱,但她的名声再不好,那也终究是一个主子。

“你们没有听到我们家夫人的话吗?我们夫人好心好意,是帮助九姐完成未了的心愿。”

趾高气昂的婢女花烛,指着家仆的鼻子斥骂道。在韶家之中除了老太君和老爷之外,就属大夫人夜氏地位最高了。这个九姐无权无势,娘亲也只是一个卑贱的丑妾,根本就不足为惧。

得好听,她是韶家庶出九姐。得难听,就是一个拖油瓶。连名字都没有的庶出姐,她根本就不放在眼底。

“她不过是一个野种,根本就不是什么姐。只要这个贱人多活一日,我们韶家就要脸上无光一天!嫁不出去的拖油瓶,留着何用!”

大夫人夜氏一脸恶毒,想到自己每次出去,都会被其他的贵妇嘲笑,她就越发怨恨眼前这个面容如鬼的少女。在神都之中,也许有人不知道她这个韶家的大夫人,但却没有人不知道第一丑女是韶家九姐。

“不是这样的!万大哥了,会迎娶我的,今天他一定有事情,所以才没有来”

阿九猛地摇头,她声泪俱下的解释道,心中还对爽约没来,叫她在全城百姓面前贻笑大方的男人心存希望。

“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侯爷他确实有事,今日他可是陪我的漫儿去游湖了,自然没有时间去看你这个丑女。”

大夫人夜氏嘲讽的道,眼中是浓浓的轻视。这个蠢货还真以为自己有人喜欢,也不看看她长得什么鬼样子,居然妄想侯爷夜立万会迎娶她,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可能——万大哥过的,他过的——”

阿九睁大了眼睛,不愿意相信心仪之人,抛下她的终身大事,去和美丽的大姐韶漫游湖,冷眼看她在高高的镜雪楼之上无助垂泪,丢尽颜面,无地容身。

昔日的温柔话语,她还清楚的记在耳边。他喜欢她的温柔体贴,喜欢她的善解人意,喜欢她的单纯

他待伊人长发翩然,他便会鲜衣怒马长街铺锦来迎娶她。

如今,她一头青丝及腰,却不见当初信誓旦旦的人兑现诺言。

“万大哥,万大哥,你真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他不过是耍你玩的罢了,你还真是蠢得无怨无悔。怪不得他老跟我,你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烦死人了。”

大夫人夜氏无情地打断了阿九的话,涂抹着殷红胭脂的唇,不屑地上扬。颇为享受的看着阿九煞白无血色的脸,额头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看上去落魄到了极点。

阿九的心,越来越冰寒,像是置身于冰窖之内,连一点温度也没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