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既然不是他启动的卷轴,那么说明他已经失去了拿取的资格,而根据前面所说,只要十多名青年男女被攻击定住,对方只需将他打败,再一一化解掉施加在众人身上的攻击,便可以拿到功卷轴。

可是一间屋子最好的功法就只有那么两套,这么多人铁定不够分,况且杜若瑾又不是傻子,定然不会将自己熟知功法储存点的事情说出来。

所以,她得控制聚灵气力量。

其实,再次看到杜若瑾,她是有些惊讶的,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若是被人打了脸蛋之后,就应该感到耻辱不堪才对,可是现在看来,怎么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难道是因为那件事情已经沉淀了一个多月的缘故?

小狸猫却是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土属性仙者楼宇靖,封印夜王殿下的四处墓穴虽是创世者亲自打造并布施了诅咒结界,却也是他提出的理论方案,我看这机关阵倒和他设计诅咒结界的方式很相近。”

想到这里,她已然毫无倦意,干脆盘膝坐起,问夜归尘,“在苍隆三洲的范围内,你既然可以将领主的位置具体到某一处,那么说来,除了风族领主,土族领主不是也已经来了么?他在哪里?”

她在他怀里深深呼吸,吮吸着他身上清淡而熟悉的薄荷香,喃喃轻语:“二哥,不管我们是什么身份,我其实是永远不想离开你的……”

杜茗裳已经不敢再往下想去,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僵直的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唯有深深呼吸,用冰冷的空气扩充自己被紧张惊恐压缩的心脏。

幽冷的阴魂轻轻抬起眼皮,紫色雾气的眸子瞄向漆黑的天穹,实际上是看不到天的,头顶上是透着零碎月色的树冠,婆娑犹如无数漂浮的鬼影。

“呵呵,好嘛。”杜茗裳无法否认,只好呐呐地表示自己错了。

而夜归尘就不同,在她的心中,他除了平时阴冷邪戾之外,便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上古仙人遗址的仙者。

她看着杜茗裳,眸子里冻结着千年不化的寒冰,仿佛恨不得立刻崩塌溃败,将杜茗裳活生生地掩埋在下面,永远不见天日。

她的心里忽然泛起一丝甜意,竟是乖巧地摇了摇头……

她本来在修仙一途上造诣就不高,平日里炼丹救人还行,若要她和人交手,那还是算了。现下眼睁睁看着杜茗裳求死,她想要阻拦,奈何杜茗裳释放出了那么充裕的聚灵气,她根本就没有办法。

杜茗裳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试探地唤他,“夜归尘,是你么?”

此刻,一堆残破的血肉中,唯有一个黑衣仙客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鲜血侵泡的大染缸里打捞起来般,全身上下滴着淋淋鲜血,混在尸骸中,细细一看,早没有了双臂和双腿。

杜茗裳知道,他们虽然都带着极为精致的皮质面具,但是杜若风作为杜家嫡传的儿子,不可能对自家培养起来的仙客都不了解,一旦交起手来,他定然会从他们的身法上看出端倪,所以为了隐秘起见,三十个黑衣仙客一致的想法定然都是走为上策。

她深深呼吸一口,意图将自己沉静下来,脑海中却忽然闪过蜘蛛牵线的影子。

也不知道在这个女孩心中,姐姐究竟有多重要。

那女孩子明显比围着她的侍女都小了些,身材也很矮小,看样子只有十二岁的样子。她同样穿着红色的袍子,被挤在后面,怯生生地站着,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

她问他,“主子对五小姐怕不仅仅只是兄妹那么简单吧?”

完了之后,杜茗裳从床榻上跳下。不仅不觉得累,反而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果然是个好东西,杜茗裳忍不住啧了啧嘴巴,杜若风应该很有钱没有错。

她没有说话,却是将身子微微靠近庄西城。低下头,娇俏的身子显出小女儿委屈的姿态。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中间颇多焦虑与感叹,就像是忠贞之臣劝谏无能昏君般,可谓是发自肺腑,声泪俱下。

她收回心思,一本正经地问:“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杜茗裳心道,看吧,现在知道严重了?

杜茗裳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她孤身一人在苍茫的雾气中,在无数形如手臂和肢体的大树中间,显然已经找不到方向。

小狸猫怎么说都是只猫,不会夜归尘那样拐弯抹角,一张猫嘴就直接讥诮道:“无知废物蠢女人,完全没有脑子嘛。”

橙红色的苍乾仙缘阵光芒四射,掀开狂热的气息。

好强大的气息,这就是苍隆三洲上强者的力量?

与杜茗裳的心思不同,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及集中在玉镜身上,惊异而疑惑——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低贱花匠,微不足道的凡人,竟然拥有这般不凡的物器,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然而,施用之人则要付出恐怖的代价,他们会慢慢变得阴毒血腥,最终被自己染毒的血液由里而外地腐蚀致死,死亡之后,灵魂永远也得不到释放。

然而即便如此,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眉眼一弯,笑嘻嘻地道:“脚下一滑,腰一闪,就成那样了。”

务必拿到,说的轻巧。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夜归尘道:“与妖兽体内的灵晶相似,每位仙者塑造躯体成功之后,体内会生成圆形实体状态的灵雾,用以囤积力量,不断提升自己。五大领主是除了创世者之外巅峰的存在,体内的灵雾之力最为强悍狂暴,若是放在一起,必能毁天灭地,当然,这也是五大领主相互间没有往来的原因。”

没事逗逗小狸猫也挺好玩的,只是……

“啊?”杜茗裳有些傻眼。

他说:“为了封印我的力量,创世者竟然将另外五大领主全部召集起来。”

“可是,可是……”暗梅显然难以接受事实,惊惶道:“可是他们是兄妹。”

杜茗裳摇了摇头,叹息,“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能耍什么花样?我只是想说,我那是奇遇,信不信由你们。本来开始那里有一柄剑的,和我这玻璃球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我在控制玻璃球的时候不小心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那柄剑便不见了,或许是有人拿了,不过我倒是看到了个模糊的人影。”

就连杜织芸也有些吃惊,看着杜若风的眼神闪烁着雪亮的光。

再者锦囊是庄西城亲手发的,他不可能连自己设置的标识都分不清楚。

她心里鄙夷鄙夷加鄙夷无数次后,才一字一句地问:“不要脸的废物骂谁呢?”

他记起来她对他说过:“二哥,如果院子是我破坏掉的,你会怎么样?”

在众人之中,有几个人的表情是不同的,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阁主杜峰和一位白须老者。

杜茗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境竟然像是八十岁老者那么苍凉。

况且,杜织芸是杜若风的亲妹妹,而她杜茗裳不过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罢了,要说哪个亲一些,不用选都是杜织芸。

显然这些人都是各个门派的掌门或则代表人物。

他们在苍窿三洲上的地位几乎凌驾于所有修仙者之上。

斗争,永远都得不到太多的快乐。

通过几天来对神魂太初晶的操控,她发现自己与这个看似脆弱的玻璃武器之间似乎产生了些许情感,当它的凉意渐渐游遍全身,她不仅不再会觉得不适,反而还有种熟悉亲切的感觉,就好比是用了很久的东西,形成了无形的牵绊,总之就是越看越喜爱。

这可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与人动武,而且还关系到生死和尊严,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很重视。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不用偷袭也能拿个完胜,她没有光明正大地较量,不过是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罢了。

而对于向来爱慕自己的女子,杜若瑾头一次将厌恶真真切切地表露出来,他恶狠狠地将两人推开,冷道:“都离我远一点,记得以后先把自己的仪容整理好了再出来见人,不要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的脸还肿着,鼻子上挂着未干的血迹,才真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此刻,他转身看着杜茗裳离开的方向,目光中流转着透彻的冷意。

“该死的杜茗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