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云说完就直接退到宛芸宛玉身边,福了福身子道:“三姑娘还要回去吃药,问四姑娘是不是一起回去。”

宛清脾性再好,一连被惹毛了几次,这会子也被吼的火气上来了,一双眼睛冷的可以冻死人,宛玉还是头一回见宛清露出这样的眼色,一时吓的脸色有些泛白,手也呐呐的收了回来,就听宛清沉声训斥道,“来之前母亲可是再三告诫不可丢了顾府的脸面,我是你三姐,不是你的下人,任你呼来喝去的,让外人看了笑话我们顾府没有长幼尊卑。”

宛玉一甩帕子,直接越过孙如玉往前头走去,宛芸忙上前跟着,孙如玉看了一眼宛清,也跟了上去,宛清暗叹,这孙如玉是成心找茬呢,人家两姐妹谈心,连她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她倒好,巴巴的跟在一旁做什么,不是成心找骂吗?

大夫人见宛清还算有自知之明,心下略微满意,只是让宛容陪着宛玉去,大夫人却是一万个不愿意,她跟她那个娘一样,都不是个省心的,心里巴不得宛芸过的不好才好,再者上回宛芸可是当众顶撞了老太太,老太太没跟宛芸一般见识,还让宛清陪着宛玉去侯府陪宛芸散心,这做法正合适,宛芸出嫁了,她们做长辈的不好过府施压,可是宛玉宛清去就不一样了,她们是姐妹,有什么话也说的开,也告诉定远侯府,这事顾府不是不过问,而是他们顾府识大体,也是在给侯府脸面。

老太太见顾宛芸半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不由得沉着脸道:“那小妾你打发她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你也别想着弄什么歪手段,世子年少气盛,最是容不得那些暗手段,你要在这上面踏错一步,顾府也救不了你,只要你宽容大度些不再计较这事,定远侯府也不会真抬了她做姨娘,将来生下的孩子也会抱给你养,毕竟他们有错在先。”

宛清有些无语,明明被夸的高兴的不行了,还非得踩别人几脚才好,真不是一般的娇纵,拿出两盒雪花膏,宛清笑道:“昨儿才买回来的,原本是想给母亲送去的,可在路上见大姐姐回来了,怕打扰了她们说话,这才给你送来了。”

嫌弃小了就不要了啊,还这般挑三拣四,真当她是卖雪花膏的呢,宛清闷着气摇摇头,翻着白眼胡诌道:“小的便宜,大的就买了几盒,送了老太太三盒,三姨娘那儿一盒,剩下的两盒得给锦亲王妃送去,所以就没了,连我自己用的都是小的呢,你要是嫌小了不要,就还我。”说着,拿手去抢。

制的雪花膏也不差,宛清挑了一盒红柑味可以美白的雪花膏,两人有样学样,也都挑了一盒,没挑大的,都挑的小盒子的,宛清将花梨木、檀香、**的各挑了一盒半大的,是准备给老太太的,一大盒**的给王妈妈还有秋荷的份儿,三姨娘那边都是小巧的小盒子,有六七盒,让她可以打赏小丫鬟。

宛清见她们两个是真上心了,不禁叹息一声,顾宛芸出嫁是她亲自绣的,这会子轮着她了,却是两个丫鬟帮着绣的,就是她想碰,她们两个还不让,理由足着呢,“姑娘好好养身子,以后少不了姑娘动手的时候,等锦亲王府下了聘送了尺寸和样子来,姑爷的衣服可都是要姑娘亲自动手的,奴婢们就是想帮都不成。”

宛清瞄着堆得老高的桌子,眉毛不经意的挑了挑,“锦亲王府送来的?”

沈侧妃瞥了眼地上的茶盏,嘴角微勾,上去抚着老夫人的胸口,帮她顺气,声音说不出的温和娇柔,“老夫人莫要生气,姐姐性子温吞,头一回雷厉风行,难免出些错,宸儿现在还是锦王府世子,定下个庶女为妃,着实欠考虑,传扬出去,锦亲王府的面子也难看,好在还未正式定亲,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太太忍着一肚子火气,道:“还请孙医正开药方。”

大夫人一听,却是慌神了,宛清院里的情况她再熟悉不过了,院子是很大,可是才两个丫鬟一个主子,屋子里的摆设也简单的很,就是老太太见了也会不悦的,这要是让王妃瞧见了,还不定怎么看她呢。

竹云见了梳云,忙拉着她道:“你回来的正好,快去厨房要些酒水来,姑娘烧的更重了,再不退烧就得出大事了。”

冷灼顿了一下,想了想又道,“她还夸赞王妃是仙人之姿,猜测世子爷是极美之人,担忧极品基因下的优良品种日常熏陶出来的审美眼光,看不上她。”冷灼今日心情好,便把听到的都倒了出来,也不管人家是否听得懂,他只认定,世上只有这样的聪慧大度的女子才配的上世子爷。

梳云见宛清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劝,嘟着嘴想,或许三姑娘嫁过去能把姑爷的腿治好也说不一定呢,等回味过来这句话时,不由的骂了自己一句,都还是没影的事,他怎么就成姑爷了?

大夫人一时哑然,她倒是没想这么多,她原本想大公子尚未娶妻,按着年纪来也该是他先,一个残了身子的,这世子之位也保不久,最后还会是他的,这会子被老太太点出来,有些感激,宛玉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锦亲王府是尊贵,可真要她把女儿嫁给一个残了身子的,她却是万般不愿。

梳云站在宛清身后,听了便道:“这可不就是我家姑娘绣的,只是上回被陈妈妈偷拿出去卖了。”

宛清话才说完,那边就有人寻她来了,宛清猜应该是端宁郡主派人来接她的,等人走近了才看清楚,来的竟然是云香,云香见了宛清,忙恭谨的行了礼,“郡主等姑娘好久了,一早便差奴婢来找姑娘。”

连梳云都有些气愤了,这大夫人简直就是卸磨杀驴,要是没有她家姑娘的牡丹香,端宁郡主能高看四姑娘一眼?

锦亲王妃见宛清的表情,暗自摇头,这孩子在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不过倒是中她的意,遂又解下腰间佩的玉佩送与了宛玉,宛清见那玉佩不比她的镯子差,宛玉的脸色也好了很多,便松了口气,只要宛玉不回去胡诌,大夫人不找她麻烦就好了。

端宁郡主见宛清说的有些道理,虽然有些担心,想了想最终还是应了,只要她能救母妃,她什么都听她的。

宛玉是兴高采烈的出的门,在王府门口被人败坏了一部分兴致,再见端宁郡主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顿时后悔走这一遭了,她跟端宁郡主不熟,这会子就更说不上话,只得望着这个看那个,见屋子里气氛压抑,只得闭嘴当起了木头桩子,那感觉着实不好受啊!

说着,从怀里掏了块手掌大的木头出来,献宝似的道,“奴婢见姑娘用这种香木的时候,每次都只用一点儿,就猜这肯定是好东西,今儿在香木店的一堆木料里看见了,见香味相同,便买了下来,才花了二十个铜板呢。”

大夫人听了,眼睛扫向宛清,宛清站着不动,竹云听到说绣屏被卖了,正生陈妈妈的气,这会子听了陈妈妈的指责,忙跪下去道,“奴婢一直跟在三姑娘身边,可从来没听她说过这绣屏是送给陈妈妈的。”

王妈妈听了,眼睛一亮,“老太太夜里睡得不安稳,若这香真有此功效,老太太的精神头肯定会比现在更好。”

想不到这衣服竟然到了她手里,宛清真有些佩服大夫人的持家有道了,她每年给顾宛芸顾宛玉每季都做七八套衣服,等她们穿过了,旧了,厌弃了,便把衣服又送回制衣坊,再让衣坊分配给她们,这样可省了不少银子,而且衣料上乘,大家看了,也不会说她苛待庶女,若是被人指出来衣服跟顾宛芸顾宛玉的一样,她还能得个嫡女庶女一视同仁的贤名,就连二姨娘和顾宛容都没能讨到半点好处去。

端宁郡主开心的笑弯了眼,她母妃可是最爱牡丹的,这下更是喜欢宛清了,直接解了身上随身佩戴的玉佩给宛清,看的在场的几位都红了眼,那可是羊脂玉啊,价值不菲啊,宛清忙摇手,“不过就是几粒香珠而已,郡主不用客气。”

她亲昵的拽着宛清的手臂摇着,声音带着点软糯,很好听,“宛清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多教我点儿,我也想学。”

一句话堵的陈妈妈哑口无言,宛清是庶女,院里也该有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并两个小丫鬟的,原来院里还有个小丫鬟,却因为上次宛清生了病,被她推出去挨了大夫人的一顿毒打,现在还在家养伤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老太太瞥了一眼二姨娘,又拍了拍顾宛容的手,笑问道:“可是厨房送去的饭菜糕点不合口味?”

王妈妈向三姨娘还有宛清行了礼,才开口道:“老太太今儿早上听说姨娘受了惊吓,让奴婢领了大夫来帮姨娘诊诊脉。”

王妈妈听了,心都抖了一下,顾府的子嗣就是老太太哽在喉咙里的一根刺,老太太年轻时也曾吃过这些暗手段的苦,以致膝下只有老爷一人,老太爷虽不说什么,但老太太总觉得对不起顾家,顾老爷虽然生了五个女儿,但是到现在一个儿子都没,四个月前,听闻三姨娘的喜讯,老太太欢喜的奔着竹苑去了,后来还带着三姨娘去南禅寺给孩子祈福,若不是遇到慧海大师,今儿三姨娘的遭遇不可能是这般境况。

“姑娘身子才见起色,不吃饭怎么受的住,没胃口也要吃几口,今儿的蛋汤看着不错,”梳云说着,给宛清盛了碗汤。

傍晚的时候,梳云才拎着大包小包回来,陈妈妈远远的瞧见了,扯着嗓子就骂道,“小贱蹄子,我说怎么一整天没见着人影呢,原来是出去闲逛了,我倒要看看你买了些什么污秽东西来带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