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朱华廷心中温暖,不免用指尖弹了一下朱攸宁的额头,“都不知你哪里来的这些信心。”他对自己都已经没有信心了。

“傻丫头,你做事我自然是支持的。这段日子我观察着,你这孩子很聪明,也懂得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你比为父强的多了。有时我瞧着你这般早慧,真是又欣慰又担忧。你还是个孩子,却因为父的带累而过早结束童年。”

可是眨眼间,四太太又恢复了温柔和煦:“傻丫头,咱们是娘们儿俩,娘俩还需要这般谨慎小心不成?你别怕,什么话都可以告诉我。”

“爹,你让我回来吧。我不想回去,他们肯定还会继续找理由打我的!”

她的地道又怎会落得不能再用的地步?

许大掌柜和小伙计对视了一眼,对朱攸宁的做法都十分的不理解。

朱攸宁和李拓北都默契的没有多言,只安静的趴着在灌木丛后,小心翼翼的透过枝丫的缝隙往外瞧。

朱攸宁跟随父亲去了刘老爹处,先送了粮食和肉,又帮着在那小院做了一会儿活。

“若是这么下去,到了翻年宗族大会,我两边产业都不盈利,岂不是一年就要出局了?所以我的做法,必定会打破原本的规矩,想办法让银子在我手里活起来。”

装模作样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呢,这么小的一个丫头,字都认不全吧,还会看账?

朱彦平来探望她,来替妹妹道歉,都是出于善心。然而最该道歉的那个人,却因轻视而不肯露面。

见朱彦平打量自己,朱攸宁故意问:“平堂哥,你怎么来了?”

“我记住了,爹爹。”

朱华廷听的更加疑惑了,低头看着小花猫一样的女儿,问道:“福丫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人打架了?”

就听见屋里小女孩抽噎着哭。

朱攸宁趴在床底,借着灯光看了看自己的鞋底,见上面有泥土,就在洞里磕了磕,李拓北也将鞋底上的泥土都弄干净,随后轻手轻脚的盖上了那盖子,拉着朱攸宁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

她又坐回了原处。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朱攸宁输了口,想了想,将身上的光鲜衣裳脱了,换了一身半旧粗布衣裳,秋夜天冷,她在外头又多穿了一件比甲,这才出了家门。

话音越来越近,就见个小伙计先走了出来,身后引着一众人,为首的是个中年的锦袍男子,男子身边跟着个少年,却是当日宗族大会上的朱彦平,他们背后还有不少人抬着箱笼出来。

孙二郎委屈的差点哭了,肿着半张脸嗫嚅道:“对不住。”

对方客气,朱攸宁便也客气,笑着还了半礼:“许大掌柜,日后还要承蒙多照看扶持了。”

“紫蓉。”正当白氏的情绪快要失去控制时,肩头忽然被朱华廷的大手握住。

可是她没有退路,她只能咬紧牙关一步步走下去,否则等待她的结果可能比死亡还要可怕。

竟然是记忆中那个永远黑着脸的大舅说了句公道话!

白紫萱见屋里没人,便要来脱朱攸宁的裤子:“快给我瞧瞧,伤的重不重。”

才刚还好端端的,五姑娘和九小姐合伙收拾个外人,怎么眨眼间就变成“混战”了?

朱攸宁嘲讽一笑,背脊挺直的在福了福,就道:“孙女还要见掌柜的商议生意上的事,便先告辞了。”

朱攸宁便笑着点头道:“好,爹爹您在这里等等,我去给外祖母问个好就出来。”

白氏带她离开葳蕤轩时,陪嫁的婢女和仆妇有的留在了朱家各自寻好了新主子,有些则自请离去,白氏当时心如死灰,也给了银子放了他们离开,是以身边并未跟着人。

“自然是有父母撑腰比较好啊。”

如今,国朝建立已百年,再不是开国时的艰难岁月,百姓们自然不满足于果腹,商业应运而生,越发繁荣,商人为百姓带来的便利也让寻常百姓们对商人没有了那么多的鄙视和排斥。

“请岳父高抬贵手,放了她回去吧!何况她还有着身孕啊!”

“知道了爹爹,我不会受欺负的,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您呢么,怕什么的。”

“老四还是这个脾气,如此的毛躁。”朱老太爷笑着捋了捋胡须,那模样就像个慈眉善目的方外之人。

鲁知府又与朱老太爷彼此夸奖、寒暄了一番,这才道:“今日这第三题的策论,彭公子表现中规中矩,平公子观念因循守旧,岚公子的想法过于理想夸大,丘公子与凤公子的倒是别具匠心、分析细致,不过于立意之上凤公子的更胜一筹。是以第三题的头名当属凤公子。”

“咱们朱家既是经商,将来你们都是要一个个自己去闯荡的,作为一个买卖人,审时度势的能力便不能缺少。朝廷家考试有策论,今儿咱们第三题,也是‘策论’,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写下对朱未来发展的看法。”

“好!九小姐聪慧!九小姐威武!”李公子夸张的拍手叫起好来,引得百姓们也都纷纷效仿,直夸朱九小姐聪明。

桌上已经预备好了笔墨纸砚,朱彦平随便坐下,刚要提笔,鲁知府却道,“这一题还是口述吧。”

“朱老太爷。”鲁知府笑着道,“本府插一句嘴,朱老太爷不会介意吧。”

“……朱家最是重视子孙的培养,是以,先祖才会传下召开宗族大会的规矩,诸位都知道,朱家百年一直秉承这一传统,每年都会选出晚辈进行公开、公平的比试。”

“可不是么。”朱老三家的感同身受,转回身讨好的与朱攸宁道,“九小姐,您的脚没事吧?您是细皮嫩肉的金贵人儿,可别叫那种腌臜货硌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