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华廷轻声道:“这是朱家教育的失败,朱家传承百年,自诩世家望族,可他们却忘了人生存于世最根本的道德和人性。

“你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了?有没有受伤?”

朱攸宁意外的是朱彦平对这件是的反应居然是这样的。

“北哥,屋里要是没人,咱们就快出去吧。”

可她内里装这个成年人的灵魂,哪里能眼看着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去冒险?

朱攸宁坐在一旁,厚实松软的树叶坐起来很舒服,她心里有些失落,更有些对人性的怀疑。

被四房那么多的孩子狠狠的欺负了一番扔到后山,也不知会不会发生危险。

朱攸宁算不得好脾气,更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人若待她好,她就待人好,谁要是想踩她,她就是拼全力也要踩回来!朱老太爷这般假仁假义、两面三刀的做法,成功的激起了她的斗智。

“啪——”

朱攸宁轻轻一笑,看来这位孙大掌柜来者不善。

朱攸宁立刻就后悔了。她太低估了母亲疼惜孩子的力量,早知如此,就不该直接告诉白氏,毕竟他们走了,白氏还要在这里生活一阵子呢,白老太爷的确答应了他们来接人,可前提是父亲要有银子养活的起母亲。

但凡白老太爷有心命人下黑手,就很有可能绝了父亲的后,更有甚者,能直接要了父亲的命!

“这时候你大舅正好在前厅,听了你母亲说的来龙去脉之后,就说‘紫蓉毕竟是朱家妇,朱梓晨做错了事在外头喝西北风,那是他犯了错应得的下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紫蓉跟着受苦那也是她的妇道,哪里有这种丈夫出了事就硬逼着紫蓉改嫁的’。

又对朱攸宁道,“咱们先回我那看看,不行咱们就请大夫。”

若再僵持下去,朱攸宁就要被掀翻在地,到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是以她果断爬起来就往白玉新的方向跑,边跑便扯着嗓子大哭:

她们并不是没有是非观。

一则,她没想到朱华廷会婉拒留饭,竟也不打算去给老太太请安。

朱攸宁便笑着对站在白氏身旁的方妈妈招招手:“妈妈过来一下。”

他也只能暂且压下这口气。

“这……”

护院们提着棍棒就要往前冲。

以朱攸宁这段日子的观察,朝廷虽发行了宝钞,但因只发不收,征税只收粮食,造成了宝钞的严重贬值,想货真价实的交易还是要用金银铜钱。

不多时,祠堂的院落变的一片空旷,剩下的都是朱家人。

朱彦凤已输掉了前两题,这对于他来说,已是前所未有的打击,再看朱老太爷和鲁知府的反应,朱彦凤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鲁知府玩味的笑了起来,一个小女娃,实力出众聪慧过人,还能收放自如的不让自己吃亏;一个半大少年,表现的稳妥又不失风度,且能处处见机。

朱攸宁的模样着实太可爱了,引得旁观的百姓都禁不住微笑,一些人对朱华廷的恶感都少很多。

“那也未必,还有人没上过家学呢。”

人群之中,便有个公鸭嗓的少年人道:“九小姐说的有理。既是公开、公平的比试,祖训又没说不准女子参加,为何不让九小姐也为朱家出力?”

看着院落中聚集的朱家子孙和附近的乡亲邻里,人山人海的竟比赶集还热闹,朱老太爷心中满是骄傲,高声说话时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

一旁的朱老三家的被逗笑了:“别说,李姐姐你这话说的太对了!这种满脑子腌臜的东西,定是吃屎长大的,还提亲?给九小姐提鞋都不配!”

他与他们理论,还被打了一顿。

蒋姨娘闻言如遭雷击,站直身子陷入了沉思。

这古代的日子,愣是将她逼成了演技派。

老太君和颜悦色的问:“怎么今儿回来的这么早?”

她怕回去会被扣留在府里。

屋里的爷俩摸着黑等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远了,朱华廷才去点亮了油灯。

“九丫头,你病都好了?”

再度醒来时,她已置身于一个乌漆墨黑的小屋里,躺在有些潮湿的木床上。

不多时,一位身着半旧短褐,头发花白,面目慈祥的老者从正屋走了出来。

朱彦平一时间无言以对,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又不是只有我家宓姐儿害了你,还有那么多人呢,你也不能老是拿她说事儿啊。”

朱攸宁笑起来:“你说的是。”

朱彦平总觉得朱攸宁这一句话极有深意,瓷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女孩,却笑的像个大人,看起来极为诡异。

朱彦平原本不想将自己母亲攀扯进来,但是见朱攸宁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道:“你也别气了。我母亲已经罚了宓姐儿和你庶姐了。罚也罚了,你若再追究可就小气了。”

朱攸宁微笑:“四太太罚他们,是她做母亲教导子女应该做的。而我要他们道歉也好,要报复他们也罢,那都是我与他们之间的事,两种不同的事,怎可混作一谈?”

“你可真是能讲歪理!我辩不过你!”

“理越辨越明,你讲不过我,是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朱彦平盯着朱攸宁半晌,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字帖抢回来。

他真是脑子有病今日才来找她呢!

朱攸宁像是看穿他的小心思,将字帖大大方方的揣进怀里,还拍了拍,对着朱彦平笑的很开心:“不过还是谢谢平堂哥的字帖,我一定会好生练字的。”

朱彦平哼了一声,丢下一句“懒得理你”,就转身出门,见了朱华廷行礼告辞后,大步流星的走了。

朱攸宁将那字帖拿给父亲看,随后想了想,道:“爹爹,我觉得布厂那边,孙大掌柜没有来接我去巡视,我主动过去又没有可用的人手,难免会吃软钉子。不如我将下面要做的事吩咐给他们算了。”

朱华廷不想她会忽然说起这个,愣了一下才问:“你要吩咐他们什么?”

朱攸宁道:“爹爹知不知道孙大掌柜和我外公的关系?我外公是做什么生意的?“

朱华廷了然。

白老太爷做布匹生意,在富阳这个地界儿,最大的布厂就是朱家的,白老太爷自己家不产布匹,自然是要进货,而进货的渠道正是朱家的布厂。

朱攸宁眯起眼,笑容不复天真,冷冷的道:“我要告诉孙大掌柜,从今日起。不准将布匹售给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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