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留留巧笑,眉头一挑,反是诘道:“五鹿大皇子怎就于那时那刻现身少扬城,巧的让人发寒?”

“是,是,木尽兄,劳烦解了我这朋友所中迷药。”

“这……怕是不会。然则,时时监看,必是一定的。”祝掩沉声再道:“同括师傅身负那般秘密,若能保个全须全尾,应当心足了。”

“息怒?”威怒法王冷笑,“行阴魔罗一干人等,自鱼悟掌下救得胥留留。原想着鱼悟此番,进不能得失珠,难跟姬沙交待;退不能结善缘,惹火了胥子思,骑虎握蛇,已然犯了众怒。谁料得,本座竟是派了手下亲将水寒护送到了宝象寺,自行递了绳索给鱼悟老儿,再眼睁睁瞧着他从我挖了甚久的陷阱中毫发无损的爬出来!如此笑话,如何息怒?”

同括闻听,这方回身,明眸一闪,启唇再道:“禅师,小僧所怀祥瑞,不知来处,请禅师莫再多问。”

二臣闻声,立时解意,齐齐称是。

鱼悟此时哪里还有什么解脱觉悟,所有念头瞬时合一,眨眉化作个四寸小人儿,好容易攀上身外躯壳,又再攒力一脚踢破脑壳,原想靠这寸丁将脑内混乱一团团拾掇起来,怎料直惹得其满身挂碍,进退不能,再不敢动念半分。

宋又谷闻声,暗将一臂搭在闻人战肩上,轻拍两回,权作抚慰。

“原来,此一人竟是尤耳右大臣。”祝掩心下暗暗合计:尤耳左右大臣此刻同至,自是因着水寒而来。

胥留留眉关微攒,浅抿一口茶汤,支吾道:“祝大人,若是昨夜林中人马,当真来自禅活门,你猜,鱼悟师可会……”

祝掩见状,心下暗道:这群前来施救的好汉,想得竟是如此周到,连新的马匹,亦是帮我们备下。一念方出,抬眉见宋又谷同闻人战毫不含糊,两人一前一后,已是飞身,直落马上。

宋又谷反应也是迅疾,身子后仰,折扇未开,眼明手快前后打在两根绳头,生生断了束缚。

祝掩苦笑摇眉,缓声接应,“不过觉得那小师傅面善,同一位故人有少许相似,然细瞧下来,便也不觉得了。”

诸人皆是颔首,心下稍见沉重,且行且思,约莫半个时辰后,已是乘上小舟,缓缓离了鸡鸣岛。

祝掩放脚上前,止了闻人战说话,缓道:“可是要进林子先猎些野味?瞧这日头,怕是将到午时了。”

“我于院内,有些发现。”

祝掩自是解意,朝闻人战一笑,柔声安抚,“尚未见到闻人前辈,先莫要这般妄断。即便水寒当真在闻人前辈手中,只要他肯物归原主,便也无事。”

“不过游岛主旧人,前来叙叙交情。”

刘头儿感胸膺起伏不平,连气也不敢入,直憋得面红耳赤,方闻姬沙朗声缓道:“我徒儿,就是那祝掩,留的手札,你可阅过?”

“宋兄这般轻浮公子,胥姑娘可曾见识过?”

“这下,岂不更妙?令色阴魔罗先行回返,水寒之事再做计较。怕是姬老头跟鱼悟僧,不日便得现身,若是还招惹上了赤珠卫,倒不知那咸朋山庄的人,可也要先去插上一脚。之后鱼悟想把那害命之事全推到葡山派头上,怕还得思量思量柳难胜同胥家的姻亲。”威怒法王一扬手,陡见那水池池面氤氲,待得片刻,明火大起,映衬池内杀戮磨折恶相,更显得这地宫跟那阴冥一般无二。

祝掩浅笑,一指那信笺,附耳低声,“这封密函,需你亲自转予三经宗主,此物,自可全你性命;胥姑娘那里,还有一封,也需代转,稍后你便同她讨来一并带着。”

“佩服,佩服。”宋又谷阖扇,拊掌赞道:“你这小滑头,脑筋倒也清楚。”

“哪四友?”刘头儿倒也不愚,“你们方才说的那巨盗,当是一个。”

胥留留冷眼定睛,又再细细打量祝掩半刻,沉声缓道:“祝公子,入店出手豪爽,临变波澜不惊,既晓江湖事,又通世人情,方才为那爆体尸身一乱,反倒未及请教公子来处。”

此类牙牌,平日里仅三派股肱栋梁方可持有携带;眼下,这牙衣女子所示,便是赤珠卫牙牌。

碧衣少女一听,咯咯笑出声来,徐徐起身,两掌轻拍,后便单指轻摩桃腮,娇娇俏俏,臊起那男子皮来。

“诸位便这般笃定,那小姑娘定会去而复返?”木尽雁尽又再齐声。

五鹿浑等三人互相换个眼风,心下各自掂量着:相处尚不足月,我怎就如此信了她去?也不知若此一行换作是我前往,余下三人可会予我这般信任?

五鹿浑思忖半刻,弓手应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木尽雁尽俱是一笑,缓道:“无妨。反正我苑内女弟子之事,一日不决,我等便留你一日。公子欲用何人,是何用法,对与不对,我们兄弟自不妄断。”

宋又谷闻听,稍踱两步,近了胥留留,轻道:“大椿到玲珑京,怕是少说也得要个两日,这一来一回,总要四五天;若说八日事成,怕是小滑头只剩了三天时间下手,着实……”

胥留留自是解意,退了数步,又再沉声,低低道:“我瞧着这位慧颜姑娘,颇识大体,想来五鹿公子此举,也是因着怜惜多些。”

“他弟弟那个德行,总得得些教训。择日不如撞日,便选今日,正好。”宋又谷冲五鹿浑飞个白眼,又瞥一眼一左一右立在门边的木尽雁尽,声音已不可闻,“本公子瞧着他们俩,也就靠那劳什子迷药壮胆。胥小姐,你说我等屏了气,可否在十招之内制敌?”

胥留留闻言,冲宋又谷甜甜一笑,道:“如此,宋公子何不试试?”

宋又谷见胥留留笑颜,一时有些个情迷,唇角一勾,当真大喇喇上前,直面左右护法,口唇未开,却已听得雁尽徐徐道:“若真屏气,怕你只有三个下场。”

宋又谷闻声一怔,暗暗吞口唾沫,面上筋肉更见僵硬。

“一则你被憋死,再则你被打死,三则你被毒死,你倒是选一选?”

宋又谷心下不由暗道:这两人,内力也忒高。我那般轻声细语,竟也被其一字不落听了去。

正自思量,宋又谷已是缓缓撤脚,小心踱步往屋内退。

“且慢。”雁尽同木尽换个眼风,衣袖一抖。不待诸人反应,五彩眉已然三施于宋又谷身上。

宋又谷眼白一翻,登时又再仆地,神魄直飞天际。

“这一人,话多嘴碎,忒不招人待见。”雁尽一掸衣袖,冲木尽缓道:“让其睡上一睡,我等耳朵也可解脱解脱。”

五鹿浑同胥留留见此情状,俱是无奈摇眉,心下且忧且怒,却是更想发笑。

五鹿浑稍一上前,冲左右护法施了一揖,后则将宋又谷自地上扶起,将之小心安置榻上,这便取座一旁,失神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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