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和正生性刚勇,百无所惧,但贻羞门户这一节确是说到他为难之处。

戴和正心想,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更不知尸神甲有多大能耐,那一剑来的凶恶,怎可令你犯险。

郑芝重道:“说得好,好一个不期而会,在下追拿炼血殿石魔岑商而回,恰好路过此地,能与众高贤并肩作战,实在是荣幸之至。”

沈菀抵住黑袍人,只守不攻,数招内尽可支撑,口中喝道:“阁下阴谋败露,还不收敛,是要与天下人族为敌吗?”

沈菀带来的各派高手略一迟疑,也跟着沈菀纷纷向下方阵法师攻去。虽然下方人多,可上面这个阿修罗可是如假包换的分神高手,别看盲僧躲的轻巧,若是自己上去,一招也就交代了。

九毒公子自忖暗算不成,便不欲再触沈菀的霉头,对方有了防备,明刀明枪万万难敌。殚河谷突生迷阵,大大打乱计划,原本备妥了隐蔽法阵全然用之不上,此次上头交办的任务至此可说势必是完成不了,又想到门中前辈都贯的遭遇,心下儆惧。只不过这当口若是被这小姑娘用言语僵在这里,待沈菀料理了迷阵里的同伴,自己便难以脱身,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先用三十六计为上。他倒是识时务的真小人,哈哈一笑道:“楚巫宫的驭虫之术在下久仰大名,既然前辈驾临,哪有在下班门弄斧的道理,咱们后会有期。”说罢,遁光倏起,往北急掠而去。

那人道:“为首的是个公子哥,瞧着二三十岁年纪,领着大概十几二十人。也不见他动手,丘道友便中了暗算,身上各处立时钻出密密麻麻的蛆虫,一时未死,那模样我……我……”说到此处连声音也变了调,再也说不下去。

血绯烟闻言两眼瞪圆,道:“你不知道这些,怎么又救那婴孩,又来殚河谷。”

那鬼王闻言竟然大为赞同,道:“不错不错,打架就该痛快地打架,我大力鬼王手下不死无名之鬼,来将通名。”

两人脚下不慢,数百里之地不到一时三刻便至,约摸到了孟津渡所在之处,收了遁光缓缓落下。

小郭道:“弟兄们粗略一打听,周围好多市镇都丢了娃娃,又几乎是同一时间丢的,必然有诸多盗贼一起行动。附近有这么多人手的大帮会可不多,正天盟正好就是其中一个。”

修道之士,与天争命,将寿元看得极重,宁愿中万毒门剧毒,也不愿被“弹指红颜老”沾身。而紫鳞以万年雷击木和肉灵芝重聚法体,却不惧“弹指红颜老”,更何况妖族寿命悠久,即便肉身尚在,也无关紧要。

后方戴和正三人此刻离得只有百丈距离,将孟津渡认输之言听的清楚,却见这女子仍不停手,反而痛下杀手,又惊又怒,却又援手不及,心里齐齐为孟津渡安危担忧,又大恨古怪女子歹毒。

话音未落,又见猛汉山四杰急匆匆返身跑了回来,血绯烟奇道:“莫不是给姑奶奶的神通弄傻了吧,还敢回来。”

紫鳞笑道:“臭娘们说我吗?”

血绯烟修为较浅,神思被其哀戚之意所染,神魂被这悲哭带入幻境,竟也随之大哭不止,凄婉怆然,悲不自胜。戴和正三人连忙将真气渡于血绯烟,助她守护魂海心脉,却仍无济于事。戴和正心知若再哭下去,血绯烟神魂必受重创,轻者神智丧失,重则毙命当场。当下毫不迟疑,两道紫电狂龙击出,只盼能让旱魃缓得一刻。

孟津渡打坐片刻便起身站定,挥手探指又在空中划起,动作凝重而毫无滞塞,须臾又画出一道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阵法图,在空中成形,久久方散。这番连黑袍人也知其已经将残阵补足,心思连转,隐隐觉得中计,却无法发作,怫然不悦道:“好,本尊愿赌服输,走!”黑袍人一行人扶起银发阵法师,如退潮般,须臾便走的干干净净。

黑袍人暗忖,论身法,当日那个巫族老头溜的比我都快,那还比什么?论神魂,那个紫衣美妇神魂我扫了几遍也没瞧出端倪,只怕也是有什么秘法异术,不可小觑。论阵法倒是不怕,带的多的是阵法师,可是三局折了两局,那也是输,正要出言否决。

那旱魃长身阔面,身俱虎狼之气,竟是人族形象,众人未见过旱魃,只凭传闻典籍,以为旱魃乃僵尸所化,差不多应该就是青面獠牙模样,突见之下大感意外,复又细想,他这般修为,化作人身原也不难。

“小弟自然晓得。”

血绯烟见状奇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远处的隐隐约约,瞧不真切,近处的那自是感应的清楚。”

戴和正亦是大奇,道:“雷龙前辈,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化成这般模样了。”

百姓对于魔族仇深似海,毕竟被十余年时间冲淡不少,畏于万毒门魔头之恶名,又摄于兵丁队伍威严阵仗,便无人高喊辱骂。

戴和正问道:“这丹药怎么能让人活蹦乱跳?”

黎长老道:“楚巫宫单凭一己之力万难扭转今日困局,若有朝廷插手,或可逢凶化吉。”

皇帝道:“此话怎讲?”

戴和正走不多时,就前方发现空旷的土地上,有一株常人腰身般粗细的枯木矗立,问道:“这就是万年雷击木?”

雷龙道:“贵派危难之秋,本座本不该强留,只是却还有一件大事须得孟长老相助,怕得要他在此多耽搁几日,还盼圣女成全。”

阿修罗想也不想,举起大锤相迎,撞了个结实,而这回紫电狂龙虽被震散却并未消失,四周雷霆之力又往其身上凝聚,淡淡的身影倏又化实,龙尾横摆,向阿修罗扫去。

黑袍人哂道:“你修为尚浅,自然是这个道理,若是像乃师这般,登临千古关口,却又不同。”黑袍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并不想与戴和正细说深谈,又道:“到时你就知道了,你先退下罢。到时自有你的好处。”说完便要动身往圣女逃走的方向而去。

黑袍人道:“本尊什么人只怕说了你也不知。”

待黑袍人赶到现场,百姓早已走的精光,连派药的府卫士兵也躲在远处,想走却又不敢走。而烂柯樵老这时正好被圣女一棒打出老远,浑身如沐血水,又见冥河钓叟,掌断腰裂,气息微弱,此刻渔樵二老那还有半点得道高人的模样。

圣女闻言脸上异色一闪而过,道:“不错,四位护法长老,随我前去支援,其余人等先行退下,随时待命。黎长老你也留下,我还有几句话请教与你。”

说话间,虚机子脚下光芒陡盛,化出一道八卦图光影,闪烁流转不定,手里的八支小剑已经撤下,任由碧色光球近身,直到脚下延伸出的八卦图光影上空,便再也进不得分毫。虚机子又道:“毕道友,你拿老道小徒孙试你的法宝,嘿嘿,老道也拿你试试老道的法宝。”说着,脚下八卦光影辉耀,光芒冲破青蚕罗帐,直射入天,那道碧色光球也被一顶而裂,引发惊天爆炸。

他确实不是为了九毒公子而来,早前就已见到九毒公子和血绯烟等人,没做理会,只是见到几人全力远遁,毫不惜力,似有什么人追赶一般,或许是自己此来追寻之人,才上前一问,谁知生出这样的变化。

九毒公子怒不可遏,待要毒手反击,却听背后电弧声大作,紫鳞和戴和正已经联袂而来,当即顾不得使毒,翩然而起,如风中落叶,飘了出去,下一步已经落在门外,这一招看似闲雅,也是凶险万分,如果慢了一息,雷劲临体,不是哀哉毙命就是筋断骨碎。

“是啊,是啊,你既然已经将她抓了,这金乌神桑大半也能找到,恭喜恭喜。”

紫鳞三人又在山上待了几日,只觉得这祖师画卷神妙非凡,非短短之功可以领略,又挂念回复旱魃,且药神谷离此不远,便告辞而去,雷万钧三人直送到山下,才依依惜别。

只见巫殿上有两个年长老者当空而立,正是渔樵二老。二人似是存心卖弄一般,将真气打出道道瑰丽光芒,又仗着身法精妙,飘飘如仙。

戴和正三人有了准备,并不惊慌,只守在引雷殿门口。日过中天又斜下,那层光幕已然散去,引雷殿仍然未见动静。三人心道:房万成真是了解其师兄,与其所料半分不差,难道雷掌门真要和四名贼人一同困死于引雷殿中?

戴和正和血绯烟见人已到远处,几个起落,返回落脚的屋子,将所见告知紫鳞。

话音刚落,就听一名雷剑门修士惨呼一声,已被一名黑衣人乘隙伤了一招,看样子颇为严重,呕了口血,手上剑招递的更慢,只怕再过两招就要有殒命之祸。

岑商几时见过她这般模样,暗自称怪,果然是被这个戴和正迷的颠三倒四,怎么一点儿大小姐脾气都不见了。

“掌门诶,等等我。”

风魔俯功固然占了便宜,但是腿法里一些横踢斜扫的精妙招数就发挥不出来,于是按着九毒公子隐约提示的意思,翻身落在石柱上,双腿如影随形侧踢向岑商,将其硬逼退了几步,立在石柱边缘。

紫鳞又道:“不忙不忙,听说捉了这石魔赏金丰厚,待我先拿了他,攒下嫁妆来,咱们再好好商量。”

雷万钧与这一拳硬撼过后,手中大剑待要变招再攻,却被那隐含的收纳之力牵引,喷薄澎湃的剑意便受影响,数招过后更觉明显,原本一往无前的雷霆剑法使的混不顺手,微有磕绊之感。雷万钧亦是一代宗匠,到此哪还不明白自己已经败了一筹,便收剑回撤,拱手道:“石魔果然高明,在下不敌。”又迟疑数息,问道:“在下和陈丹青比,差距几许?”

小二闻言连忙道:“你们外乡人千万不可造次,也别去乱转乱看了,那不是个好耍的去处。我平日里避都来不及。巫殿倒也没甚理会,谁叫他们治不好汉留王殿下的恶疾,现下只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