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何尝不知对方思路,只不过孟津渡实在老江湖,弯钩走的是轻灵的路子,不求克敌,只作扰敌之用,见这女子施招要布聚剑势时,便往其空门或要害处攻去,待其回剑拆解,就将招式收回紧守门户,防其突下杀招。这番做法,这女子往往一招递不到一半,便要转换,在攻击和防守间来回了数遭,一股闷气不由憋在心里,又见戴和正三人离得已近,心头焦躁,娇叱一声,不等剑气圆满,就要下杀招。

那胖大汉子眼珠子溜的滚圆,忽然叫道:“不会错的,大哥,她定是仙女,才会仙法。”手中大锤落地,屈膝就跪了下来,口中念念叨叨,不住磕头。剩下四杰反应的慢了,眼神凝在幻影上,不由的张口结舌,口涎滴流,已被血绯烟的幻影迷了心智。

紫鳞叹道:“其实他大可不必自责,人寿终有尽时,即便没有尸毒为祸,圣女总是要死的,只是那圣女对他亦是一往情深,用心良苦,又怎么会怪他。”

旱魃似陷入自己的回忆,说话也颠三倒四,又道:“是了,她那么好,我怎么可以骂她?她应该也不会怪罪与我。我说到底就是个僵尸,她又何必对我这么好。”

孟津渡想道:既然这阵法诸般要素俱齐,岂不是与这方天地一样,这方天地又是如何自行运转?要补出残阵,岂不是要弄清天地运转之迷?世间哪有这样的高人?偏偏旱魃说他已解出,这又怎么可能?孟津渡犹如修行之人走火入魔一般,诸般疑问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不由得伸出手指,将脑中的残阵在空中挥划而出。初时动作尚缓,众人瞧不出端倪,继而指上附带真气,越舞越疾,嗤嗤之声不绝,浑身真气倾泻而出,毫不收缓换息。血绯烟三人看出异常,知其太过专注入迷,已经着魔。

血绯烟也已注意到渔樵二老一个秃顶,一个断掌的窘态惨状,扮个鬼脸道:“难道要比钓鱼砍柴吗?你倒会占便宜。猜知要赌赛,就带了这些奇人异士过来,咱们可不能上你的当,赌什么可不能由你说了算。”

有几位离得稍近的阵法师未及反应,浑身已燃起火焰,须臾便化为飞灰,尸火旱热之气可见一般。黑袍人心肠再硬,毕竟是用人之时,部下招揽不易,只得返身回护,偏生尸火介于有质和无质之间,黑袍人打出数道真气也不见效,驱之不去,挡之不得。渔樵二老渐渐被逼到角落,眼见无幸。

另一人道:“贤弟没瞧出来吗?这次盟主和两个护法都来了,又带了这多弟兄,这趟差事你说还小的了吗?”

血绯烟闻言兴奋不已,心道尽管费了这般周折而来,却是值了,急问道:“那朱颜果又是什么模样?”

两人向孟津渡见礼毕,血绯烟便急不可耐地问道:“孟长老,那条长虫怎么没一起来?是不是怕赌输了,便不敢露面了?”

京都天牢,黎民百姓口中谈之丧胆的禁地,平时绝无人胆敢靠近,好事者更是编排各种酷厉刑罚,附会其说,将之形容成幽鬼惨魂聚集之所在。而修道中人自然不会盲信民间怪论奇谈,却知天牢刑狱手段,绝比传言中的更加可怖。

血绯烟笑道:“龙气倒逆,必生反意。”

众人知圣女尽启巫宝而去,却落了个负伤而回,哪还不知黑袍人的厉害,闻言大都面泛难色,一筹莫展。

故老言:忘足,履之适也。天下人却似乎忽略了这位伟主的文治武功,战时只知武者血战,将军尽命的英雄故事;平时只虑积创家业,福荫子孙的奔波生计。只有近臣侍卫才知道当今这位雄主是如何的运筹幕后,智计深沉。

血绯烟笑道:“便是等你这句话。”似早已选定目标般,拿起几样漂亮发饰首饰状的法器,又找了一柄通体晶莹剔透的匕首,笑道:“谢谢你了,总算没白跑一趟。”戴和正看了一圈,他本想找一样赠与血绯烟当做定情信物,扫眼数遭都没看到合适的。

雷龙妖丹运转,分出数道真气,没入光罩当中,须臾光罩便裂开一个洞门,雷龙道:“快进去吧。”戴和正二人迈步前进,方进洞府,那门洞又复合拢如初。

血绯烟原本心急如焚,见戴和正平安返回,心里大喜,却也知不是说话的时候,只回眸相顾。孟津渡闻言勉力又架起光茧,带着二人朝前赶去,只不过他却不似雷龙修习雷法,在密集的闪电下,青色光茧却没原来那般迅速,比之化形阿修罗的黑袍人也有不如。

所幸戴和正经脉丹田,均被雷龙真血淬炼的坚韧宽宏,雷泽又更比一般的雷道领域富含雷力,便省却施展领域这一道步骤;而手中竹杖还藏着雷龙之魂,与召唤的雷府神龙气息相得益彰,这才福至心灵,初次尝试,就将这招“刀化雷龙”使了出来。

圣女不再言语,自运行真气恢复。黑袍人见她仇视自己已深,也知数句话间未必就能说服,不如将之擒获,再慢说后话不迟。

圣女似早料到他的举动,待锈斧来的近前,忽腾身而起,弯刀反手向烂柯樵老面目掷出。烂柯樵老身周数尺真气密布,那弯刀却毫不受影响,直往他面目削去。烂柯樵老虽惊不慌,身子斜侧,避过弯刀,手中锈斧仍方向不改,砍向圣女。

这番话说来,众人包括圣女都不由得赞同,心中对黎长老莫名有了信心,待要细细听他退敌良策。

九毒公子恍然大悟,原来门主此来是为了这个玄阳教的虚机子,青蚕罗帐也是为其准备的,对自己几个小脚色用上了青蚕罗帐,用意是以戴和正逼出虚机子,自己可全然想错了,唉,这一次,这一次可错得大了,真是满盘皆输,表情甚是懊恼。

九毒公子全身颤的更厉害,越想越害怕,恐惧到了极点,这里虽然离着药神谷不远,但还有一段距离,若非一路跟踪,怎么能知道众人一路奔逃的方向直指药神谷?

血绯烟见他忽然风度大失,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心里微骇,但想到己方终归人多,也不怕他,壮起气势,咬牙道:“你敢威胁我们,信不信我们现在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紫鳞和戴和正已经上前一步抢在血绯烟身前,真气鼓荡,激起电光火花,气势如虹。

九毒公子淡淡一笑,道:“能得血大小姐佩服,本公子如何敢当。”

听到雷珠,房万成和李万锦眼睛一亮,道:“掌门师兄,这么多年了,咱们雷剑门终于又凝结出雷珠么?那可太好了。”

巫殿里的几位巫师巫医见殿外熙熙攘攘,问明缘由,大惑不解,汉留王的怪病非是巫殿治好,怎么会选在巫殿外施恩发药。为首主事的巫师想起汉留王的怪病,汉留王本身已是先天初期境界,虽练的不是皇家密典天龙宝经,境界也是用些妙材灵药生生堆积上去,但先天高手如何能够突然一病不起,偏偏又看不出缘由,也无下毒或走火入魔的迹象,他巫殿也只能束手无策。

李万锦抹着眼泪,在旁呜咽插话道:“他们说要来取什么震雷卷,可我们雷剑门哪有这个东西,岂不是冤枉?”

戴和正笑道:“那自然是真心话,我脑袋转的不快,需要你多提醒提醒。以后我件件事情都听你吩咐。而且这回事了,咱们不是要隐居么?”

雷万钧凭着浑厚真气,一手雷霆剑法使的威武无俦,那围攻的四人真气不若,只取守势,游走缠斗,不与硬拼,待雷万钧倾力攻向一人时,另外三人才会进招抢攻,招式间毫不混乱,各取要害,逼雷万钧不得不回身解围,显然四人共同对敌已久,十分默契。

岑商冷笑道:“也许元始门为了对付我,一时间急躁心切,难免出手不分轻重,不必多虑。”又道:“陈兄立志再破境界,有可能寻求机缘去了,因而没有消息。但是都贯伤了一臂,居然也能逃出生天,那可真叫人大惑不解了。”说到此处,又思索了片刻,道:“好,你们隐居便自隐居,我也由得你们,只一件,若是烟儿受半点委屈,你自己提头来我炼血殿谢罪。”

话音未落,石柱周围连珠炮般地爆炸,原来乌硝魔甲虫被岑商散发出的这股炎意侵染,再也不受九毒公子所控制,纷纷自爆。

那风魔见状怪笑不已,道:“你要是怕了,那么我来。”说完,石柱上空陡然出现一团黑影,攻向岑商。那黑影犹如黑色的陀螺高速旋转,偏偏一丝声响也未发出,裂风腿法果然不负裂风之名。

紫鳞道:“这兔崽子竟敢刺我一剑,这一阵不说石魔岑商是你长辈,我也要和他算一算账。”说罢,身形疾掠,化成一道紫光,冲向岑商所在石柱。若在平时,这道紫光不足为奇,而在罡风峡谷中,那就十分了得,尽显肉身强悍,身法精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