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斗不多时,雷龙身上已是斑斑血迹,反观刘文广三人却几无损伤。雷龙纵然桀骜也知如此斗将下去必是力竭伤重遭难之果,登时长身卷起,盘成数匝,前后相顾,单以首尾拒敌,将刘文广三人抵在外围。这么一来,刘文广三人分进合击的巧袭战就变成阵地战,纵是有人侥幸避过雷球突进内围,迎接他的就是如钢鞭大戟般的龙尾,雷龙妖力绵长,又将门户守得紧密,一时之间局面转为相持不下。

百转琵琶娆夫人来自合欢派,合欢派来历神秘,江湖中俱不知其山门何处,只历代总有几位先天后期高手自称合欢派门人行走江湖,擅于采补阴阳之术,行事亦正亦邪,功法武艺却诡异奇妙,令人防不胜防。

九曲万里流沙河,滚滚东去直入海。流沙河西起天山,横跨西北两域,流经上千万里,汇聚细小支流水脉不计其数,因其流过鬼语沙漠边缘,裹挟大量泥沙,水体浑浊发黄,故而世间谓之流沙河,乃是人族疆域数一数二的大河。

血绯烟虽也知老道一介凡夫俗子,哪有问天卜算的本领,只听得良缘天定,心下欢喜不已,便掏出银两,赏了老道,惹得老道一脸皱纹梅开二度,连连称谢。戴和正听得老道解语,微微惊异,又全然瞧不出老道端倪,只当自己多想过虑,也谢了一声和血绯烟转回到客店。老道见他们走远,眼里尽复一片清明之色,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血绯烟在一旁,忽见戴和正像着了魔一般,在乱石里四处寻找,只怕他是走火入魔,一把制住,分一股真气注入戴和正体内,游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异常,便问道:“你,你可别吓我呀,好好的,你是怎么了?”戴和正现下只与常人无异,哪里躲得开,这会才缓过气来,答道:“刚才心神不定,举止无状,我待会和你解释,请你莫怪,你可否帮我找一些碎石块。”血绯烟见他无恙,依他所言,将碎小石块捡了出来,只是这碎石普普通通,非珠宝玉器,要来做什么?两人不一会就将左近的碎石捡了一堆,戴和正把石块一一拿起,握在手中,闭眼细细感受,偌大一堆,只留下两块有雷纹痕迹,还断裂不全。

血绯烟抿嘴笑了一会,从脖颈取下一个玉坠子,通体碧透,形如铜钱,俗世唤做平安扣,她小心翼翼的为戴和正戴上,说道:“这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现在你就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了,你收着罢,我娘希望我平平安安,我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一辈子。”说罢俏脸一红,又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戴和正的脸庞。

这时,血绯烟忽觉脸面皮肤相接处一麻,一小股雷霆真气传导过来,护体真气自发感应,将之震散。血绯烟修习的真气乃阴属之力,加之阴葵体质,与戴和正雷霆至阳之力,分属阴阳两极。戴和正体内的雷霆之力如脱缰之马,自行其便,正好被血绯烟身上的阴属真气吸引过来,正是阴阳相吸的道理。血绯烟一怔之下,便知其理,心里一喜,心知戴和正有一线生机。

岑商得势不饶人,双拳翻滚更骤,步步紧逼,倏到得近前,斜刺里格开江玉寒,一招“罗汉撞钟”,双拳先后击向严玉谦。这“罗汉撞钟”乃是普渡禅院罗汉掌中的招式,岑商不曾习得,只见其形,此时信手捻来,不细究真气运行,正合此时情境,巨力加持之下,威力惊人。岑商出招果断,与严玉谦相距甚近,江玉寒急施援手,只来得及打出一道冰墙,如何能挡住岑商双拳搬山巨力,喀喇巨响,严玉谦胸口中拳,像一只断线纸鸢,摔出数十丈,口鼻鲜血溢出,人事不知。

忽闻背后嘿嘿怪笑声:“奸夫,你们也不用商量,今天就得全死在我们手上。”只见石林边上跃出两人,正是元始门弟子,各手执宝剑逼近。血绯烟现下毫无争斗之心,只想和戴和正多说一会话,哪怕静静待着也好。便抱起戴和正,运起身法往石林深处飞去。那两位元始门人为先天中期武者,师门有命,对此间周围武者格杀勿论,见血绯烟走的迅速,赶紧追了上去。

不一会,那都贯闷哼一声,凝气行功,将伤势压住,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眼前满目苍夷,心里又痛惜又烦恶。刚才的动静由戴和正击发一枚雷霹雳造成,这雷霹雳正是当年前掌门与风雷刀法一起发现,只有一颗,一同交于戴和正,乃是风雷刀法修习高深处将雷霆之力封印成器,此时对敌击发而出,立见奇效。戴和正平时虽有遇险,一直未用,前掌门对他恩重如山,睹物思人,心中不舍,今日已存了死志,便不再吝惜,教都贯吃了亏。

这黑色石盘正是阵盘,所谓阵盘,乃修为高绝、精通符文阵法的武道修士,将阵法符文封印成盘,只需要使用者装填足够灵石,以真气和法诀激发,即可迅速布阵,威力虽稍弱于现场布阵,但胜在时效。血绯烟亦认出阵盘,眼见阵法已见雏形,不吝惜真气损耗,连用“移形换影”身法,借着风劲余力,趁阵法被打乱的瞬间,堪堪在阵法成形时,冲出阵法笼罩区域。再回头,只见阵法内黑影重重,迷雾漫漫,哪还能看到戴和正的身影。

戴和正一步上前,将血绯烟护在身后,腰间长刀顺势拔出上撩,对准都贯抓来的手,刀身雷光电弧闪烁,一声巨响,戴和正腾腾腾倒退,竟然也将都贯逼了回去。这一刀的威力之大,出乎戴和正的意料,他回想刚才出刀的瞬间,竟然引动些许天地中风雷之力,乃进阶先天后期的征兆。

阴葵之力至阴至柔,武者得之阴阳相济,大有妙用。这世间邪修也练有合欢功法,借交合之机,强行采补阴阳,久之不免有驳杂不纯诸般隐患。不似这阴葵之力,乃是本正天然的一道力量,戴和正得之虽未加炼化为己用,但阴葵之力行于周身,竟也中和了大部分火毒,得保性命无虞。

血绯烟与两个黑衣人出了城门,停下吩咐,道:“你们两个先回去报信,把玄阳教的人质先放了。”

戴和正去了最近的分观,将消息传回宗门,回程时已是深夜。戴和正一边迤迤然赶路,一边尝试与天地沟通。先天后期的标志便是能与天地沟通,领悟天地法则,招出法随,更增威力。最近数月,他隐约悟到天地法则,但沟通调用不成,一有时间便尝试沟通领悟。

“小人真的不知,小人只是一个散修,前些年拜在这人手下讨口饭吃,这大人从不以面目示人,只是叫我注意东胜山脉和附近的异常情况,有时也打听一些门派的新闻。我瞧着不用出什么力,这大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给的报酬却还不错,便一直供这大人驱策。”这奸细已经知道手段,不假思索便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戴和正也不答话,问道:“胡师弟,你看呢?”那胡和明师弟生性单纯内向,也不多话,盯着冷艳女子看了一会,答道:“是那晚擒获的奸细。”掌门不再问戴和正,道:“魔族奸诈狡猾,小心无大错,有劳三位师弟师。走罢。”见四人要走,那冷艳女子强自镇定,说道:“要我说可以,先杀了那个无耻混蛋。”

那猎户向黑影跪拜行礼,道:“禀大人,小的转了几圈,确信没人盯梢,又在山上徘徊了半个时辰,这才进来。”“不错,你总算还有点用,今日有收获吗?”“回禀大人,今日山下猎户还是一无所获。”听后那黑影并没回话,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可怕。猎户想起往日这位大人如何对待办事不力的手下,心下骇然,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张小六这才得空细细打量这总宗,“师傅真厉害,半夜一声不响,就抓了一个魔族妖魔,还打跑了一个。幸亏师傅厉害,不然我睡这么死,那魔族妖人要了我的命,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咦,这总宗的长老院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气派嘛,比我们道观里的大殿还旧。”

张小六只觉得山道两边的树木向后飞掠,真有腾云驾雾之感,又想欢呼,又怕师傅怪自己轻浮,只得憋着欢呼,老老实实观看师傅步法,与口诀对照。张小六悟性也好,几遍便将腾云步要领记住。和贞道士便放下张小六,让其在前试练步法,和贞道士在后慢慢跟随,不知不觉日头已偏西。

张小六想着,回头须得问问师傅。此后,张小六每天早晨担水,在溪边打一套拳,那道诡异力量再无作祟,下午跟着师兄弟们在练武场习练剑法,晚上回云房打坐修习内劲,日子倒也过得踏实。

文士心中微一迟疑:“这老秃驴想趁我攻击这臭小子的时候,偷袭我?这老秃驴失了金刚袈裟护身,却占了先手,今夜正是我强敌弱,这臭小子现在在金刚袈裟里,能守不能攻,不如先宰了这秃驴,再慢慢炮制这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