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快吃啊,再不吃都没了”曲飒装作没看见曲大婉伤心的样子,嘴里塞满肉包,鼓囊囊的道。

曲大婉语气诚恳道:“大娘,俺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想打听清楚这门亲事合适不合适,老话说的好,有娘的孩子像块宝,没娘的孩子只能是根草,俺妈走的时候,她才五岁……”曲大婉指着曲飒,声音哽咽,“自打后妈进门,虽然对我们也不坏,可到底不是亲娘,哪能像亲娘那样对自己操心?不瞒您说,俺才离婚,就是因为当初听了后妈的话嫁的男人是孬种,对俺非打即骂,还要把亲闺女卖给人贩子,实在是……”

出了校门方才松口气。

刘桃花一看就知自己的话起了该有的作用,心中得意笑了笑道:“只要孩子们将来有个好去处,我就是再委屈也不觉得,二顺这门亲你要觉得好我明儿就去王家铺一趟,也不找别人,还让我老姑当媒人。”

“以后有她好看,现在真没必要理她……”大姐刚离完婚,元气大伤,这会子她真不希望她再为这不要脸的女人生气。

这天,姜秀云告诉曲大婉,去李家沟拉嫁妆那天,她小儿子曲麟的手套不见了一只,又说估计是丢李家沟或者回来路上,十分可惜。曲大婉当即要把给曲安国织好的一双手套送给曲麟,被曲飒拦住。随后,曲飒拿了两块钱往姜秀云手里一塞,“二婶拿着钱去买副好的,算我们赔你们的。”

“卖孩子呗,把人贩子当成好人家,以为能得到一大笔钱,谁知捅了人贩子窝了。”

那气势,又震惊了许多人。

甚至,想起与其四年的婚姻生活,她只觉后怕,那家子畜生到现在没把她和两个闺女活吃了,是她们母女的幸运。

“刀子?”曲飒眨眨眼,故意听不懂似的,“我拿刀子吓唬他了?谁看见了?”而后装模作样的询问曲三宁、曲四静,“你们看见了?”

李开盛斜眼撇撇曲安国,面色不虞,不过碍于对方年长,到底没顶回去。但是他并未搭理曲安国,而是对曲大婉道:“家里一堆事,还不收拾收拾跟我回去!”

她怒其不争哀其不鸣,索性把话讲明白,“首先你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就算你再怀一个生下来是儿子,你的生活也会越来越遭,现在外面风声多紧,你比我们清楚,二胎已经让一家子愁眉苦脸,你若有了第三个,不罚的你倾家荡产都不算,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李开盛和沈桂兰会给你好脸?贫贱夫妻百事哀,你该懂。更何况,万一你第三个还是女儿呢?大姐,这点你想过没有?”

啊,这就很让人惊讶了,中午的小鱼汤鲜美可口,他喝了三碗都没知足,可是那汤锅已经见底,大女儿光顾伤心都没喝几口,便不好意思和闺女抢嘴才作罢,没想到这醋里白竟然也是出自小丫头之手。

曲二顺是知道内情的,她骑着破车一下子到李家沟附近的小路才停下,姐妹相见恨不得一口气把各自内心藏的话全倒出来,俩人嘟囔一路,临进村时才觉说个差不多。

原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贵妃娘娘一般的生活,突然天翻地覆,刘桃花心中又气又怒,隐隐发痒,同时,又纳罕。

曲飒坚决不起,出门前她全副武装,就连护膝都戴上了,跪一会儿完全没问题。

刘桃花自从来到曲家,别说挨打,就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落下,原本对她服服帖帖的女孩子们如今竟然对她又打又骂,刘桃花几乎疯魔,蹦跳着要挣脱,几次挣脱失败整个人便往下坠意欲打滚儿,一副不管不顾要死要活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反了反了,我要被这些便宜货给弄死了……”

曲二顺把曲飒的被角重新掖一遍才走。

曲三宁往前猛冲了一会儿突然回头,见小推车离的远远,立马缓下脚步,原地跺跺脚,“你们快些!”那样子,已经迫不及待。

然而就在刹那间,曲飒猴子似的从小推车上蹦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兴奋,又或者那装神弄鬼的把戏真的奏效,曲飒动作竟有几分轻盈。

最初,俩人频繁书信、电话往来,后来,曲飒家中变故,深受打击的她很怕从王笑颜嘴里听见有关曲家的事儿,便不再与她主动联系。再后来,她忙着学业,以及勤工俭学,把大学的时间安排的满满,俩人渐渐稀有联络。到毕业时,她根本不知道王笑颜去了哪里,生活怎样,后面,更没消息了。

几人嘀嘀咕咕的,中间说了什么曲飒没听清,不过结果是,她被“诊断”为魔障了,几个女人建议刘桃花带着她去看神婆。

关键不是打,不是抢,而是那声“野种”!

曲三宁想着刚才二姐直接骂啸天野种、杂种,何况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她当着老爹的面说出来又何妨?

一词震撼了刘桃花,惹恼了曲安国,老头子发疯似的抄起扫把要打曲三宁,曲四静连忙上前挡住,而曲二顺动作更快,直接架住了老爹手里的扫把,三姐妹齐心合力,曲安国谁也没打到,把自跟儿气的几乎吐血。

好啊,他养大的好闺女,现在竟然,竟然……“你们,大逆不道!”

听戏听多了,记住这样一词儿,曲安国脱口而出。

曲二顺冷笑不已,跑进厨房把菜刀掂出来,事情到这地步,豁出去了!

“俺们是嫌爹拿扫把打不过瘾才拦下,用刀子多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把俺们姐妹四个全都弄死,您也不用再养吃闲饭的,这样就可以带着那贱女人和野种逍遥快活一辈子!反正俺们都是贱命,不值钱,活着也是浪费口粮,倒不如一死百了,到了阴司阎王爷面前好好赎罪,争取下辈子投胎个男儿身,免得再教人轻看……”

曲二顺蹦跳着到老头儿面前,妙语如珠,语速更如枪林弹雨,一个劲儿把菜刀往老汉手里塞。

曲安国连连后退,他又气又怕,整个人已经傻掉。

抱着看戏姿态的刘桃花更是呆的不能再呆,通过曲二顺和曲三宁的话,再想想自从大年初一到现在曲家五姐妹的态度骤变,她好像、似乎寻到些蛛丝马迹。

她的心又乱又躁,而那几声“野种”“杂种”更像是巨大的巴掌扇到她脸上,心虚的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