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朔宁得知,九尾狐在那天躲在山下共杀死玄天宗十五名年轻子弟。他算计在这一天报复,就是要在青岚真人心头上割肉,心机可谓不歹毒。

心里正纳闷着,朔宁忽然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神要多凶残就有多凶残。

阴阳扇之所以被人称为魔器,是因为扇身上遗存着强大的上古魔力,但魔力强霸蛮横,从未有人能真正操控阴阳扇力量而不受反噬的。萧末雅为救朔宁只用过一次,虽然伤害不严重,但已经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

萧末雅伏在朔宁怀中,拥抱的更紧了,“我手中有阴阳扇,你爹和那胖子师伯根本拦不住我,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朔方一声悲吼,终于痛下决心,手中白玉剑出,如龙吟九霄。

萧末雅周身一震回撤半步,脚底轰隆一声龟裂开无数道缝隙,心中暗道:“这老头法力深不可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华箐道:“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吗?”

那边朔宁与乞丐斗的正激烈,朔宁瞥见萧末雅吃亏,心中暴怒,水纹剑连劈三道真力迫开乞丐,纵身跳上前来,挥剑对准华箐胸口刺去。

华箐右手喝然发力,只听嗡的一声闷响气旋激长了数倍,猛然将萧末雅震飞出去。

“要你死!”朔宁大吼,目眦欲裂。

华箐冷笑右手再度闪电般探出,食中两只准确无误的夹住水纹剑剑尖,绵柔之力荡起,瞬间化解掉从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强霸锋芒。

朔宁猛催法力,水纹剑却像是长在华箐手指中般纹丝不动。

“你……”朔宁吃了一惊。

萧末雅俯身冲上来,一身红芒护身,如一只燃烧的蝴蝶。

华箐冷着脸,微微眯起浑浊的双目,瘦小的身躯里忽然发出一阵噼啪乱响,犹如干柴在烈火中燃烧,又如骨节层层爆裂。只见周围地面尘土激扬,浑圆之极,雄浑至极的力量从华箐干瘪的双臂中汹涌而出。

轰然一声巨响,萧末雅连撞断三根老槐方才止住退势,朔宁只觉从水纹剑上传来一道真力将在他打了个通透,眼前变成一片虚无,昏死过去。

华箐一把拿住朔宁的后颈,如阿猫阿狗般拎在手里。

萧末雅捂住胸口站起身,嘴唇在不停使唤的颤抖,鲜血染红唇,从胸腔里不断往外涌。

华箐道:“你我都是圣教中人,看你是昆域王之女才放你一马,别不知好歹。”说毕拎着朔宁,转身便走,乞丐看都不看萧末雅,跟在华箐后面离去。

“别,别走。”萧末雅声音虚弱,几乎是从喉咙里一丝丝抽出来的样,“不要……”

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萧末雅追出两步,摇晃着一头栽在土里。

夜风吹过桌面上的烂银烛台,灯火摇晃处,凌乱了墙壁上修长的人影。

人影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复又贴在肩头,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慢慢放下,动作缓很轻柔,没有半点响动。

一壶老酒入胃,喝的身子有些发暖,醉意上头眼光也有些迷离。

他白俊的脸面浮现一抹醉红,但白衣依旧如初雪,光洁的不沾半丝尘埃。

白衣如雪人如玉。

玉公子一壶酒喝完,手握阴阳扇,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烛台,像一尊石做的雕像。

“你醒了。”玉公子忽然开口。

萧末雅从床上坐起身,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她揉着太阳穴说:“又是你救了我。”

玉公子嗯了一声转过身来复又静静的看着她,每当玉公子看见萧末雅的时候,他身上那股高贵,孤傲之气才会消散,被温柔一腔所包容。

“求你一件事可以吗?”萧末雅沉吟良久,靠在床边说道。

玉公子目光转了转,然后又看着萧末雅:“你说。”

萧末雅说:“朔宁被九尾狐抓走了,你帮我救他出来然后交给鬼医,我就跟你成婚。”

玉公子拿阴阳扇敲打着手心,反问:“难道你我之间只存在交易关系吗??”

萧末雅避开玉公子的眼睛,看着床沿说:“我只要他好好活下去,你也不要问是不是交易,你答不答应吧。”

玉公子说:“我要是说不答应呢?”

萧末雅掀开被子下床穿了鞋子,“你不答应,我自己去找九尾狐,如果他不能活,那我就跟他死在一起。”

玉公子说:“你伤势还没好,需要静养。”

萧末雅说:“将死之人,还谈什么伤势。”说着拉开房门走出去。

玉公子说:“你知道九尾狐在哪吗?”

萧末雅停住脚步问:“九尾狐在哪?”

玉公子说:“广茂山慈云观,可你这样去无异于送死,值得吗。”

房门一开,夜风更是肆无忌惮的飘进房间,玉公子阴阳扇攥在手中,听脚步声远去,始终没有起身。

烛光微弱,凌乱着墙壁上玉公子的身影,风头一紧噗的将烛火吹灭,黑暗瞬间遮蔽玉公子眼中的温柔。

玉公子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萧末雅走出客栈,人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冷月无声,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漠然注视着人间悲喜。

广茂山巍峨耸立,直贯云霄,慈云观就坐落在广茂山山巅,建造已有百年历史。

萧末雅到达慈云观门前已是次日下午,夕阳悬挂天际,如一颗沾满血迹的头颅,耀的晚霞旖旎,夹带着一种死亡式的惊心动魄。

红衣如晚霞,拾级而上。

观门紧闭,不闻人语。

萧末雅站在观前思量片刻没有径直进去,她转个方向顺着慈云观外墙慢慢走着,慈云观规模比想象中还要大,走到天黑才将慈云观绕完一圈。

看着大地沉入黑夜,萧末雅纵上墙头,悄声摸索进慈云观去。

慈云观内灯火零星,许多建筑都是隐在黑暗中很适合藏身,萧末雅轻灵如枫叶,无声飘起坠落,游走过数间房顶。渐入慈云观深处,灯火明显增多,偶有一两个来往的道士一边讲话一边穿过庭院,但说话的声音都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