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雪亮,像是刚才那种有点近似打情骂俏的话,对尚秀芳这惯于与各式男人打交道应酬的绝世名妓,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要是认真就是输了。

究竟是谁,居然敢在阴癸派罩着的秦楼撒野?

阴癸派?

此人真的是儒修么?不知道自己的便宜二叔看到这种德性,会不会立刻将他逐出师门?

另外,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能从杨广和宇文化及的追杀中幸存下来?

饶是周宁此刻心事重重,亦不得不承认此人风姿绰约,是他平生之仅见。

周宁满脸无奈的退后一步,说道:兄台,你恐怕认错人了。

那蓝衫老者接过红衣小萝莉递过来的茶水,悠然的喝了一口,说道:今日,老朽要讲的是八年前华山论剑的一段旧事。

周宁打了个寒颤,整了整浸湿的衣服,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金玉楼,正要离去的时候,眼底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的茶楼门口,贴着两张通缉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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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汹涌澎湃的气劲涌过,两人的拳掌相交之际,周宁脚下微微偏移,却并没有如他们所想的一样出招,而是趁着对手欺近身侧的时候,右手悄然探出,已顺势抓向胡志远的胸衣。

只听见一声轰然巨响,宏达武馆的高大的院墙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龟裂。

周宁面沉如水的走进附近的杂货铺,对老板说道:来一桶红油漆,再给我来一支刷子。

老董真名董成朋,和前世那个煎饼侠同名,样子也长得差不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长相颇为憨厚。原本,周宁对这厮还颇有亲切感,可是,在这家伙每次一看见周宁,就用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怜悯他时日无多,让周宁恨不得痛揍他一顿。

第三页上面,依旧是画着无数小人,小人上画着无数的线条,诠释着第一招的十九种变化。

周宁收步,回头,有些疑惑的望向两个少年。

趁着小二去取银子的时候,两人聊了几句,异常投契,周宁心中一动,指着不远处那个还在那儿气喘吁吁卖艺的大汉,试探着问道:沈老哥,你看对面那个汉子,武艺如何?

怀着些许忐忑,周宁整了整衣服,戴上了幞头,又从怀中取出一柄折扇。一边摇着折扇,一边缓缓的走出小巷子。

他清楚的记得,刚刚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正是这个螺旋状纹身化成了时空门,帮助他死里逃生。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

作为华夏南武林最大的门派之一,七花门在国术界的地位,有点类似于大唐双龙传里的慈航静斋——作为七花门的首席弟子,沈柔的身份可想而知。

周宁收好画卷后,便被一旁的柳永拉住,讨论起诗词歌赋来。

尚秀芳见周宁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不由心中大讶。

她今年虽只芳华一十九,可是自十三岁便满师出来卖艺,什么样的男人未曾见过?尤其像周宁那年纪的男子,鲜有见到她而不神魂颠倒的。

坦白说,她尚是生平头一次,见到这样似乎全不为她所动的男子。

这时身旁又有人为了表现识见,缠着尚秀芳讨论起西域音乐来。

就在这时候,一只纸雁蓦的穿过朱红色的窗户,翩然飞了进来,停在了杜十三的肩膀上。

周宁听杜十三说过,这是儒术中的一招鸿雁传书,唯有儒术精深之人方能使出。

杜十三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摘下吊在纸雁双脚下面的纸条,松开手,纸雁又扑棱棱的展翅飞起。

匆匆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杜十三脸色一变,走到周宁身边低声道:仲道,我有急事须得先行一步了,回头再来寻你。

周宁点头说道:杜少请自便。

杜十三点点头,又冲周遭众人告了声罪,这才匆匆离去。

杜十三走后,过了一会儿,符瑶红摇曳着娇躯来到席间,这位在破碎虚空原著中风骚入骨的佳人亦是相当会说话的,如花解语,周旋于众人之间,不时笑得花枝乱颤。

便连身旁的柳永柳大神都中了招,和符瑶红聊得异常开心。

周宁看得索然无趣,又和周遭众人敷衍了几句,长身而起,施礼告退。

符瑶红讶道:周公子又有什么急事呢?

尚秀芳则垂下头去,隐隐捕捉到周宁离去之意,心中竟浮起对她来说罕有为男人而生出的惆怅情绪。

周宁故意打了个酒嗝,说道:在下实在不胜酒力,兼之酒品甚差,醉相甚是不雅,故而须得溜之大吉。

符瑶红掩口娇笑道:周公子真是风趣,既然如此,瑶红便不留公子了。

走出秦楼,已经时至深夜,周宁瞳孔一缩,看见了在秦楼门口,赫然印着几个深深的脚印,这几个脚印深入地面寸许,显然就是刚才在外面打斗之人留下的痕迹。

这桩功,有点可怕啊!看着这深深的脚印,周宁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鸣玉坊无愧于扬州销金窟的称号,眼看时间已过了丑时,依旧是灯红酒绿,各个青楼的门口依然有不少女子招徕着客人,莺声燕语,笑语声喧,不时有丝竹的声音飘送出来。

周宁吐了口气,辨明了方向,朝着之前所住客栈的位置行去。

走出鸣玉坊便是两条巷子直通市集,一条叫崇德巷,另一条叫安乐巷。周宁脚步不停,径直朝着安乐巷走去。

这是一条在后世亦有留存的古巷,南头与彩衣街相连,途经粉妆巷,与南门街直接相连。时至深夜,这条巷子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

走到一半时,周宁忽然心中生出警兆,与此同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伸出来,直接摁在了他的后心上。

跟我走。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蓦然从背后响起,不然只消我手中劲气一吐,周君立时便会气绝身亡。

这声音,好熟悉

周宁的额头渗出冷汗来,这人的手法疾若奔雷,快如闪电。以他的反应,竟然完全无法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制住。

苦笑道:沈掌柜,在下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亦对你们明教没什么偏见,你又何苦要为难在下?若是有什么事要在下相助,尽管说便是了。

周君果然了得,几天未见,便已经凝气了。身后的人静静的说道,依言松手。

周宁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来。只见身后的人国字脸,扫帚眉,身穿青衣,赫然正是金玉楼奸商,明教扬州分舵副舵主沈天松,此刻,他面色委顿,身上的青衫血迹斑斑,似是受了不轻的伤势。

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把形如月牙的长刀,这把刀用白布缠着,看不出模样。周宁蹙眉道:沈掌柜,你受伤了?

沈天松呼了口气,点头说道:受伤不轻,此事待会再说,劳烦周君帮我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