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不是在得罪人吗?花满楼里的那些才俊,可是她的老主顾,天天往她那儿送银子的人,老鸨怎么也不敢让这些人受委屈呢?更不用说,出现穷鬼羞辱他们的状况了!

“看他身体虽然单薄瘦弱,但是容貌却较为俊美;衣着虽然普通,但却隐隐之中透着一股名门望族之后的气质。哎呀,莫不是要被拦下做龟公?”

秦奕原本计划回家的,然而刚刚的事情,破坏了他的心情,且又是想到了郑平临走丢下的那句话。他决定去往郑家一趟,给自己兄长秦甲提个醒,免得郑平从背后下刀。

每个学子,都梦想着有这么一日,跨马游街,状元归乡,迎娶当朝公主,成为中央政官。可惜,这一切的起始,都得从书院的院考开始。否则的话,后面的事情,都是白日做梦!

准确的说,柯正山因为摆脱不了门第观念,才会这样子说的。既照顾到了学堂中其余名门望族之子的感情,也能顺带在之后的功课检查之中,对那些人进行一番表扬,以巴结巴结他们,说不定将来这些人就能出将入相,给他这个老夫子带来一番好处呢?

“爹,早饭我不吃了!”

李大头接过玉簪,仔细打量了一番,倒是赞叹起来,果真是好玉,做工也精细,上面刻着凤凰的图样,主干部分,刻着三个字:“凤求凰。”显然,这是代表着某种寓意。

“事情就是这样子的,我家四少爷的意思很简单,秦仲奕偷了他的的玉佩,不管这事情有没有,都得算在他的头上。那块玉佩,市值五百两!”

没错,秦奕并非是他父亲秦不害的亲子,而是养子。这一点,在秦奕十二岁的时候,秦不害才告诉他的。他是夏朝延平七年五月份在西宁河边,由他的养母张氏,从河中漂流的木盆内捡回来的。

有家丁一看少年流血,倒是心中一惊,收了手,将少年翻了个身子,用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弯下腰来,仔细看了几眼,脸上旋即浮现出狐疑之色。

“还好,还好!”

“贾公子,看你这么神采飞扬,想必是有信心夺得头名了?”

“这个可不敢说!一切还得等如烟姑娘评判评判!”

见到自己桌案上的诗词被收走,众多青年才俊,便是起身,彼此交流。或是谈论着诗词意境,或是彼此吹捧,亦或是相互说着荤话,挑逗着身边的青楼女子。

自然是没有人来搭理秦奕的,这些人早已经把秦奕,当成了空气,他们只在等待着最终的结果宣布。秦奕倒乐得清静,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不愿意和这些名门望族子弟打交道。

须臾,悠扬的琴声再次传来,这一次,不再是柳如烟自己抚琴,而是照顾她的丫鬟,在弹奏着琴曲。众人回到座位,盯着舞台中央的柳如烟,只见她手中拿着数份帛书,缓步走到舞台正中央,一挥长袖,便是引得无数人惊呼。

那数份帛书,显然是被柳如烟看上的诗词。柳如烟的神色似乎充斥着陶醉,看上去是被她挑中的诗词意境所感染,一众青年才俊见此,却是不由得神色紧张起来。

“奴家共计选取了五首诗词,倒序诵读出来,同时奴家也已经选取最优的一首词,令丫鬟们依照词义,谱写曲子了。”

柳如烟依旧带着白色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容貌,但是也更加吊起人们的胃口。

“贾公子的中秋叙,月落……,奴家虽然喜欢,但终究是写不出奴家的心意。然而,这首诗又是好于其他人的,故而奴家将其评为第五!”

早先被人喝彩的贾公子,最开始听着柳如烟的点名时,心中不由得飘飘然起来,然而当他听到柳如烟的最后几句话时,霎时间掉进冰窟窿里去了。合着这首诗,只是华而不实,人家柳如烟虽然看得上,但并没有为此倾心,这不免让贾公子有些心塞。

青年才俊除了秦奕之外,也皆是捏了一把汗,紧张的神色,跃然脸上,只是不知道,剩下的四首诗词,会是谁写的。而且他们已经明白,今日之后,贾富贵贾公子的名声,便是传播了出去。

秦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似乎丝毫不关心这些,只是自顾自的吃着桌案上,刚刚端上来的点心。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他的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响了。

实际上,这一场诗词文会,齐聚花满楼的青年才俊,更在乎的是名声。那些彩头,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试想一下,谁要是能够以诗词打动倾城美人的心,那不就是说明此人有着极高的文采吗?

“李公子的秋实令,佳人……,意境、情感,皆是符合奴家的心意,但文笔有些差池!”

“郑公子的如月令,二十三年……,这是一首词,奴家适才尝试过谱曲,却有些瑕疵而作罢!”

柳如烟的声音,传入郑平的耳中,旋即郑平的脸上,便是骄横之色越发浓重,周边的青年才俊,也是越发的拱手道贺。

秦奕依旧吃着点心,听着这几首诗词,倒是不住的点了点头。果真这些名门望族之子,还是有些水平的,只是可惜了写得再好,也没有前世那些名家的作品优秀。

“薛公子的西楚千秋月,倒是不错,可惜和另一位公子的相比,倒是有些瑕疵了!”

“哼!”

柳如烟的话音刚落,场中便是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那人的身影,却是极为熟悉,原来正是白鹿书院中,“甲”字号学堂中深受柯老夫子喜爱的薛贵。

或者说,正是西楚千秋月的作者薛大公子。他在这一众青年才俊中的名气,就如同他在书院中的那样,不甘落于人后。此时,他听着自己竟然不是头名,又怎会高兴得起来?

“定风波自秋来,自秋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月上麦梢,雁穿松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朵。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柳如烟起初拿着帛书诵读起来,读了没有两句,竟是和着琴声,轻盈舞动起来,眼角之处,似是有点点泪光闪现。

这一场景,看呆了花满楼大厅中所有人。

“如烟姑娘没说这是谁写的?徐公子,是不是你?”

“张公子,我看你酝酿了许久,该不会是你写的吧?”

青年才俊倒是惊呼,他们在猜测着,究竟是谁写的这首词,竟然让柳如烟如此陶醉。甚至是,将这首词谱写成曲子,自己配合着曲子的旋律,翩翩起舞。这一点,着实让他们嫉妒。

始作俑者的秦奕,依旧坐在那里,很是安定冷静,似乎这一切,都已经被他预料到了。实际上,这是一首被秦奕改过的词,其中的几个字被他改动,目的自然是为了和此时的时节相契合。要不然,就会和柳如烟的题目不符而被淘汰。

不愧是前世流连于烟花柳巷的柳永大才子,没想到诗词被改了几个字,都还能有如此意境!此时的秦奕,心中却是越发的敬佩柳永了,要是没有他写出这首词,秦奕恐怕也拿不到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