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昱的车就在高架上抛锚了,助理急出一身汗,打电话给交警来拖车。隔着玻璃窗传来后面被堵车辆不耐烦的鸣笛声和咒骂声。成昱皱起眉头,狠狠地背靠后座,心里烦躁得很。

“啊,我是。”闪闪被男人瞬间温和下来的眼神迷得七荤八素了半秒,下意识地回答了,又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要有职业操守,警惕地挡在门口,“你是谁啊?”

为了和公司艺人区分开,萧焕的宿舍就安排在童铭楼下,里面的陈设倒是差不多。童铭比萧焕更熟悉里面的陈设,熟门熟路地帮萧焕把箱子里的衣服挂上了衣橱。

萧焕警惕地退开半步。

医务人员迅速地提着医药箱赶了过来,宁远修在一旁的低压令他有些头皮发麻地缩了缩脖子,但又迅速地扶住了萧焕的胳膊。

片刻后传来一阵不紧不慢地敲门声。距离打电话的时间过去一分钟,olivia还是有些不满意,对着门口两个女生拔高了声音,表情是不折不扣的恶魔女上司:“公司一共就多大,从你们办公室到我这里需要走很久么?”

双眼微眯,线条锋利的眼角露出一丝狠厉。萧焕不会忘记,当年就是因为这种心动,他拥有了乐正宇,却不曾有有爱情,甚至失去了生命。

“合同看过了么?”陆辛笑着问眼前两个大男孩。一个是透着一股子阳光单纯劲的童铭,满脸都写满了我不激动不紧张我很平静我很淡定;另一个则是确如他的气质一般平和淡然的胡湛。

“我确认参演《大荒龙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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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焕一向对这种油腻的肉食包子带着些抗拒,以往童铭给他买的包子大多是豆沙或者蔬菜馅的,所以即使还饿着肚子,萧焕仍旧礼貌地拒绝了谢芒的好意,又接着和几个半熟的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去共用的化妆间化妆。

宁远修:“……”

都迎面射过来了还不好意思?这要是射准了自己一条命岂不是就此告吹了!樊洪川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翻着白眼拍胸脯。

童铭看呆了眼,回过神有急急忙忙地跑到靶子处,转过头来的时候一脸震惊:“天哪梁朕!你正中靶心了!”童铭伸手摸了摸靶子正中因为猛重的撞击而凹进去的一块,再回过头时候满脸写满崇拜,“你还把靶子给射出了个洞!这箭要是有箭头你还不得把这靶子给射穿了啊!”

方胥抬眼看了他一眼,很快地调回了头。童铭眨了眨眼,虽然对方没什么表情,但童铭并不瞎,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个眼神的意思应该是:你是深井冰么?

宁远修起身,将椅子拖到了面试桌对面,这样一来,他便正对着樊洪川的位置,舒适地翘起二郎腿。看上去更像是老板在对三个手下训话。

试镜人感激地冲刑景辉笑了笑,三步并作两步地找到小马扎坐下,一时紧张还整个人歪了一下,险些连人带马扎翻倒在地。

宁远修也没恼,半点眼神也没留给樊洪川,绕过桌子在刑景辉身边坐下,凑近了和刑景辉说话,有意将樊洪川晾在了一遍。

他脚步不停,继续走,一声“怎么了”闯进耳朵。

“啊?”童铭有些纳闷。

“你先穿我的裤子。”

鹩哥及时地在笼子里蹦跶了几下,歪着头抖了抖脖子:“傻逼——”

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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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焕察觉到钟鸣泉不敢置信的眼神,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圈内路人皆知他钟鸣泉和成昱貌合神离,而钟鸣泉始终斗不过成昱。不是因为成昱太强大,准确地说,成昱的确因为有了圣帝和萧荣勀这两座大山压阵而高过钟鸣泉一头,可这绝不是钟鸣泉在成昱面前抬不起头的直接原因。真实原因是,钟鸣泉太蠢。蠢到连看到一张与打破自己脑海中形象的外形都会露出这种能被所有人一眼看穿的情绪。

童铭又忍不住嘴贱地补充了一句:“梁朕你造么?你今天穿得特别像性感结实的鸭子。”

被童铭一双清澈干净的眸子看着,萧焕有些恍了恍神,一想到上一秒对方还在嘲笑自己,萧焕拉下的脸还是没收回去,冷着脸僵硬地念台词:“是不是她又使唤你?”

陆辛被宁远修骂惯了,早就练成抖m金刚不坏之身,他只是有点担心这样的内部消息在一个外人在场的时候说究竟合不合适。

“这是二面。来,继续填你的简历。”萧焕面不改色,随意地扯松了领带,解开衬衫的领口,露出一截脖子。

“哦,”陆辛拾起枝条展开,老实地掏出手机,输入了号码,又没按通话键,等待下一步指示,“然后呢?我要和他说什么?”

虽然圣帝和宁远修都没给出回应,可现在观众们几乎是断定宁远修不会参与《风起》了。原本炒得火热的《风起》顿时冷了下去,为了弥补宁远修离开留下的巨大空缺,持续增加话题曝光率,萧荣勀不得不将剧中几个人物腾出来,打着“圆你电影梦”的旗号,在官网上公开竞选,无论是否科班出身,只要网上提交简历报名,通过初选就能参与试镜。观众口上对演员外表不屑一顾说在意的是演技,而事实上倘若演技好了,那么演员的颜再好一些则是锦上添花的一笔,所以在选角时对各个候选人大肆笔墨,必定能把话题继续炒起来。

即使在一群身材高大的保镖中间,男人还是那么耀眼。曾有媒体称赞三十岁时候的宁远修,说他浑身带着一股王者的气息,无论是他的角色是监狱中的囚犯还是因毒瘾欠债的穷鬼,他的那股气质总能让人忍不住为之疯狂。

萧焕很满意:“其实你还是有潜力的,这个平板卧对胸肌塑形有好处。”

萧焕揉了揉耳朵:“我把车停在停放线内了,边上还停着挺多别的车,顺路去准能找到的。”

就是这么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一直都是。

萧焕有些无语,他总算是知道隔壁范嫂院子里的小树苗被谁拿的了,有句老话真没说错,家贼难防……

童铭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占领了,萧焕坐在他位置上抬头看着电视。

短短的一秒内萧焕心中有如坐上云霄飞车,恐惧、痛苦,甚至有一丝期待,他愣愣地看着荧幕上的乐正宇,隐隐希望从他口中听到些不一样的东西,哪怕是言不由衷的怀念挽留也好……

童铭瞪大眼,这家伙不会是和他玩失忆吧!他一小诊所的医生,医术的确是比不上那些科班出身的,可这人送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脑震荡的症状啊,怎么躺了一个晚上连自己是谁都给忘了!童铭隐隐有种不想的预感,自己不会是被讹上了吧!

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隐忍而细碎地呜咽。

成昱心里更加不安,他不知道钟鸣泉到底是打算怎么对付自己。

今晚已经闹到这程度了,还有更惨的可能么?

成昱在心里哼了一声,不再挣脱钟鸣泉钳制的双手,干脆破罐子破摔,打算随手拿起恰好在身旁经过的服务生手里的红酒杯,敬钟鸣泉一杯。

手指伸向酒杯的一刹那,成昱下意识地余光瞟了一眼钟鸣泉,却见对方笑容越来越大,眼底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诡计得逞的笑意。

成昱暗道一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服务生忽然整个身子前倾,手中的托盘在成昱眼中如同按了慢动作键一般向自己扑来,深紫色反射着屋顶漂亮的欧式水晶吊灯光芒的葡萄酒从容器中脱离,生怕落后了一步地牢牢锁住了自己的外套。

更可怕的是,成昱看见服务生的手擦到了自己的发梢,似乎只是很小的波动,却足以把光头上的假发弄歪了!

成昱顾不上衣服了,连忙先扶住自己的头发。

周围的视线顿时集中了过来,一片狼藉引起一片低声的议论。

“怎么这么不小心!”钟鸣泉低呼一声,责备服务生。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涨红了脸,一叠声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