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名戴着墨镜的西装大汉在给榊无幻松绑时,站在其身旁的另一名大汉便冲着房间中间的一桌人通报了一声。

…………

三号,是一名留着中长黑的亚裔男子,他的个子大约一米七五、中等身材,长了张颇为秀气的脸,还戴了个箍将自己的刘海束成了背头。

“你以为还有可以让你回去的地方吗?”

这几年来,在盖洛的运营下,双方已经形成了一种互惠互利的双赢模式;为了一些面子上的问题或是蝇头小利而撕破脸,那自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我知道。”子临平静地回应道。

当厂房里的最后一名阡冥的刺客被爆头倒地之际,杰克也停止了射击。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么说话,比带有强烈情绪的表达方式更加可怕。

其一,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杰克的脸;其二,杰克的手……已然攫住了他的脖子。

杰克走过去敲了敲车玻璃,把那名在车里打瞌睡的司机叫醒,一股起床气的司机抱怨了几句后,还是杰克上来了。

但这句话,并非出自她今晚的那位客人之口……因为她的客人此时已经不见了。

“哼……”冰指一看到杰克,就露出了冷笑。

抽取到的记忆和正常的记忆不同,无论如何都无法被遗忘,就像是随时可以调取的视频录像一样,任何时候去回想都会非常清晰。

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很多,因为这位布鲁诺先生正是冠之郡的最高行政长官——即“联邦郡”,且已经在这个位置上连任了很多年。

“然后呢?”她叫完之后,又用平常的嗓音问道。

几分钟后,杰克提着那一篮子玫瑰,回到了酒店的房间。

但此刻,酒吧里的所有人,都在他进来的那一瞬,将视线投向了他、盯住了他……

时间、地点、环境,这些都不重要。

这位十号,本就是个很显眼的人,因为……他看起来像个侏儒。

他没有犹豫,在检查了信封的内侧也没有留下文字或记号后,他就把那张黑色卡片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把那数据膜贴上了。

在中心刚开业的那几年,也曾有过三五个人拉帮结伙之后企图暴力反抗或者逃跑的事件,但三五个青少年再怎么拼,也不可能是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中年舍监的对手……所以那些孩子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他在心里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不过……他从没有想过要去回答。

“放心,我明天就走。”子临应道,“但……你最好是今天走。”

纵然受到了阻拦,记者们还是踮起脚尖、伸出无线麦克风、高声喊着问题;摄影师们也是扛着长枪短炮,一阵闪光灯招呼。

平心而论,他的那套所谓的“学术观点”,说破了并不高明、甚至是很愚蠢的,但作为提供给智商链底层蠢人的服务品,这么一套东西也够了。

“抱歉,我能问一下你去诊所是看什么病吗?”斯克拉姆用很快的语问道。

他下午“入院”时被收走的那些随身物品,包括刚才被收走的那套衣物,都是他在两周前就已准备好了的:平价网店买的劣质服装和钱包、新款的智能手机、低配的i-pen等等……

虽然其职务中有“治安”二字,但巡查官可不是警察,更不归警察局管。

从古至今,人类社会的运转和维系,靠的就是那些俯拾皆是的平庸者;他们碌碌无为、依附如风,但又自命不凡,自觉与众不同。

他展开i-pen的电子膜,使其成为“平板”状态,接着在解锁界面上输入了一组密码;待那屏幕被解锁时,一个文档就直接弹了出来。

对于一般人来说,要做到这点可能很难,即便他们察觉到了“运势”此刻在谁的身上,也没有太多的手段去干涉,但对于“行家”来说,办法多得是。

眼前高木胡的这一把小牌,就是为了破坏大河内的“运”,而其结果也立竿见影……

…………

东二局,同样在第三巡。

高木手中的配牌已是三色同顺,单吊四饼,并且……

“立直。”高木果断地拿出了一千点棒报听。

按理说,在这种级别的对局中,单吊并指望对手来点炮,那种几率是很渺茫的。

而且立直指在“门前清”,即没有吃、碰、明杠、所有手牌都是自己摸到的情况下宣布听牌,此时摆放一根立直点棒作为宣言牌,在接下来的对局中,立直者摸到什么牌就必须直接打出,直到有人胡牌为止;如果最终是立直者自己胡牌,则可以加番,如果是在立直后的那巡立即有人点炮或自摸,即为“立直一”,可以再加番的风险很大,万一在座的三人里有人正好在做大牌,立直者很有可能自取灭亡。

然……高木,并不在乎这个。

被称为“牌山幽灵”的男人,自有他赖以生存的绝技,那就是——移花接木。

这招的效果是:在他摸牌的时候,可以将摸起的那张牌,与自己面前牌山上层的十七张牌中的任何一张进行调换。

至于换法,很简单……就是摸牌时,用四根手指竖握麻将,在将牌拿向自己、并经过牌山的瞬间,让这张摸到的牌保持在与牌山上层一毫米都不差的水平高度,并和那张自己想换进来的牌的一面完全重合;接着,快、无声地用自己摸到的牌把牌山中的那张牌“顶”出来,然后用同样的手势竖握住被顶出来的那张,而将自己摸到的牌严丝合缝地留在牌山上,最后若无其事地将自己换出的牌收入。

用慢动作来看的话,这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复杂或困难的动作,但要将这招的度练到“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也没人能看出来”、“哪怕有人看出来了也来不及抓现行”的境界……那就是上千次、上万次的练习也未必能做到的事情了。

另外,施展“移花接木”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必须在码牌阶段就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前牌山上层的牌是什么,如果连自己要换的牌在哪儿都不知道,光把手法练成了也是白搭。

毫无疑问,高木,是知道的。

虽然他记不了台面上全部的136张牌,但对于四道牌山上层的牌,他至少能记对九成,尤其是他自己面前的这道牌山,他全部都能记住。

在一般人的想象中,“千术”是非常玄妙和复杂的东西,但其实……在真正的“行家”眼里,高阶的技巧,往往都是“简单暴力”、“明目张胆”的。

普通人认为一定是靠着某种诡计才实现的“奇迹”,实际上多半都是苦练后必然的“成果”,这就是大多数千术的真相;传奇魔术组合佩恩与特勒就曾说过——“在桌上魔术中,最终极的诡计,就是魔术师灵巧的双手”,这句话用在千术师身上也一样。

魔术师借助道具辅助才能表演的动作,千术师徒手就要完成,魔术师练习一千次才能做的表演,千术师至少练一万遍fanwai才能实战……代价和风险的差异,决定了后者没有失误的余地。

高木能在赌博的世界中脱颖而出,绝不可能只靠运气;“运气”只能帮你赢那些“阳光下的赌博”,想在黑暗的世界里生存,还得靠“实力”。

“呵呵……”这一巡尚未结束,大河内刚打下一张牌,五十岚就出了两声轻笑,“好一个‘立直’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那双已经长了老年斑手,伸向了大河内打出的那张牌,“杠……”说罢,他就把杠牌翻出,并抓起岭上牌,几乎在翻手将岭上牌拍下的同时,他就已经念道,“岭上开花……”

“什……”高木那阴恻恻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因为这一刻,他似乎现了五十岚那“刚运”的真相。

“别怪我啊,高木君,毕竟在这种地方被你立直一……可不太妙呢。”五十岚沉声言道。

“你……”数秒后,高木那苍白的脸上,霎时已流下了几缕冷汗。

虽然大河内、高木和五十岚在来到龙之介这里后已打了很多局麻将,但在那些“随便玩玩”的牌局中,作为老手的他们自然都是有所保留的;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彼此的实力上限到底在哪儿、以及具体有哪些“绝活儿”。

然而,此刻高木惊讶地现,平日里最不显山不露水的那个老头儿……竟然掌握着一种在雀士界堪称无解的技术——默zhaishuyuan牌。

严格来说,“默zhaishuyuan牌”并不能被称为“千术”;除非你是一流的“行家”,否则就算有人当着你的面用这招、就算你用高摄影机把他的一切行动放慢几百倍、几千倍,你也看不出半点门道。

这种技巧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昭和时代。当时的麻将,大多是用竹子制作的,而竹子这种东西,每一小片的表面,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纹理”;于是,就有一些雀士想到了……通过记忆麻将背面竹子的纹理来记牌。

可是……那谈何容易?莫说是在打牌的过程中去记那136张牌了,就是随机拿出1o张牌放到你面前,让你慢慢记,要分辨并记住那些看起来几乎一样的、细微的竹子纹理,也是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