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穿着长袖的衣服,但杰克还是注意到了其颈侧和腕间的几道伤痕。

一百平米都不到的店面、万年不变的沉闷音乐、已是大婶儿的女招待、一脸严肃的酒保……都不算什么吸引人的要素。

我,名叫杰克·安德森,是一名杀手,很普通的杀手。

然后,这一桌人,又陷入了沉默zhaishuyuan。

数据膜的主要功能,是存储和播放视频文件。常见的用法是:在看某段视频时,将数据膜贴在你的设备屏幕上,并选择“存储”,这样数据膜就可以直接把你播放的视频同步地保存下来。之后,你再把这张膜贴到别的设备上,便可以播放膜里记录过的视频了。

但结果……显然还是没有。

他曾是一名军人,或者说,现在也还是;他那个“中尉”的军衔可不是eas给的,而是在加入eas以前就在战场上拼出来的。

这事儿,同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时,这栋建筑的大门外已经拉起了黄线,四面的围墙边也都派了警员站岗;在那大门对面的街边,停靠了多辆贴着罚单的采访车,几十名来自各个媒体的记者和摄影师,宛如一群蹲在路边的非法打工者,在冷风中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等待着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工作。

比起自己的情况,王勇更多的是在跟子临讲述待在这个中心里要注意的一些事宜:比如,不要反抗舍监,顶嘴也不行,舍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做任何显眼的事、不要要做任何违反规定的事、不要表现出任何激烈的情绪等等。

而这几秒间,斯克拉姆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好似是想透过眼睛把对方给看穿一般。

他这句话,无疑是命令,而不是商量。

…………

哦,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姓“子”,单名一个“临”字。

他犹豫了几秒,待过半数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他时,他才伸手抓起了那部老式电话的听筒。

“呵……”安琪尔一边照他说的、开始弄乱自己的衣服和头,一边用略带疲惫的神态接道,“这种回忆,恐怕是很难忘记的呢……甜心。”

“那至少,别去跟人提起。”杰克道。

“如果我提了会怎样呢?你会来追杀我吗?”安琪尔问道。

“我若要杀你,你是见不到下一个日出的。”杰克回道,“你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雇你来的人……”他停顿了几秒,沉声道,“若你将今晚的经历说出去,可能就会有一些你永远你不该扯上关系的人来找上你,他们或许会杀了你,或许会审讯你,他们会对你和你身边的人做许多出你想象之外的、糟糕的事……”

听到这话,安琪尔倒也没显出几分害怕。

因为像她这样的人,是很少会去考虑将来的事情的,她甚至连明天会生什么都不愿去想。

对从事她这个行业的女人来说,“未来”永远都是灰暗的;对未来抱有期寄,就像是在追逐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不管她们以为自己离目的地多近,最终还是会在幻灭中回到原点,并品尝更加深切的绝望和痛苦。

而“过去”呢?一样是不堪回;即便是最美好的回忆,在她们尝来也是喜忧参半,因为那些回忆,终会以一段充满悔恨或是悲惨的转折而告终。

所以,这些女人能去拥有的,只有“现在”。

她们用纸醉金迷的生活让自己麻木,在物欲横流的永夜中沉沦,并最终……走向凋零。

这,就是她们注定的命运。

安琪尔……自是已经把这些给看透了的。虽然她对近在眼前的危险还是会感到害怕、在遇到事时也会有保护自己的意识,但你若是跟她谈什么“将来”、说什么“明天”,她内心那个不那么专业的“自我”,只会觉得……死又何方呢?

“呵……是吗?”一声苦笑后,安琪尔扭着她那妩媚的身段上前两步,走到杰克的近前,用调情般的口吻说道,“那到时候……你会来救我吗?”

话音未落,一把手枪的枪口,已抵在了她的眉心。

“你该走了。”杰克的神情看起来还是那般冷酷,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似乎是想用行动告诉对方——他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安琪尔见状,退后了两步,朝杰克投去一道带着几分怒shubaojie意的目光,然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包,朝门口走去。

她在过道那儿穿好高跟鞋,临出门前,又转过身,看着杰克道:“所以,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叫什么对吗?”

杰克冷冷看着她,不予回应。

“哼!”安琪尔娇嗔一声,顺手从旁边的花篮里拿走了一支玫瑰,“那我就叫你‘玫瑰先生’咯。”说罢,她就摔门走了。

尽管安琪尔走时显得有些生气,但她还是按照杰克说的做了;她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寻求任何人的帮助,只是用最快的度跑到了附近的停车场,坐上自己的车,驶入了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酒店房间内。

杰克仍在等待着,他还是站在那个远离所有门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在此前那一个多小时里,他一直在用自己那卓绝那听力,顶着安琪尔那声情并茂的叫喊,监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据他所闻,与其房间相邻的几个客房里,除了楼下那间没人住以外,另外几间的房客们,刚才无一例外都把耳朵贴在了墙上或地上、偷听着安琪尔的呻吟,甚至有个家伙仅仅是听着声儿就用掉了半盒纸巾。

从这些人的呼吸、心跳,以及他们听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投诉意愿的反应推断,他们无疑都只是普通的住客而已。

因此,杰克基本可以确定,今夜要来对付他的人,并不在离他房间很近的地方进行监视,而是选择在更远的地方静观其变。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是杰克·安德森。

十年前,有那么一回,杰克被一名有联邦官方背景的雇主雇佣,去刺杀对方的政敌。事情搞定后,对方又想杀了杰克以除后患,故而利用自己的职权,出卖了杰克的行踪,派了一对联邦特警想把杰克干掉。

结果,当那队人马在杰克楼上的房间用军用级的监控设备监听着杰克的动向、并准备炸开天花板杀下来时……杰克用一把改装过的手枪,靠着自身的听力,隔着天花板就把对方的十二个人给全灭了。

这件事,全程都是有监控视频作为证据的、而且有官方记录;虽然这些信息并不对民众公开,但杀手圈也是个手眼通天的地方,没过太久,杰克的同行们就都听说了这件事。

自那以后,杀手圈里就多了一条传言——“别去听杰克·安德森的墙根儿,否则你的脑袋可能会被穿墙而来的子弹打爆。”

…………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小时。

终于,杰克的等待,有了结果——有人来了。

“走廊里两个,窗外一个……”杰克在心中默zhaishuyuan数着,“一米九零、八十五公斤,一米八五、八十六公斤……”尽管对方已经尽可能地保持安静、而且走廊中铺的是地毯,但杰克还是从细微的脚步声中推测出了对方的身高和体重,“窗外的那个是高手,纵然挂在吊索上,他的心跳也很稳定,且几乎没有出什么常人可以捕捉到的声响……门口的两个虽然也挺专业,但只是诱饵……”

那些不之客还没现身,杰克就已将对方的信息和战术分析了七八成,并已从精神上做好了应对各种状况的准备。

砰——

两秒后,房间的大门被踹开了,先行的高个儿径直冲向了起居室,比他略矮些的那个则是快地检查了过道旁的衣柜,随即也跟了上来。

他们的手里拿着的都是专门改造过的消音枪,而不是那种加装了消音器的普通枪械,所以不存在什么准度和威力降低的毛病。

以这二人的身手和枪法,用这样的武器,在短距离的交火中哪怕是对上手持冲锋枪或霰弹枪的对手也完全不虚。

然,高个儿的那名杀手,却是在踏入起居室的一瞬之间,就被一子弹爆了头。

要知道……这位在踹门之时,便已平举着枪,把手指扣在了扳机上;他是随时都准备着射击进入自己视线的任何人形物体的,哪怕是具尸体,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先补几枪再说。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连一枪都没开出来就领了便当。

跟在高个儿身后那位反应也是很快,当前面那人的脑浆子爆散着糊向其脸时,他本能地压低了身子,躲到了同伴的躯干后,架住同伴的身体当作人肉盾牌来使用;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因为他们的夹克和羊毛衫底下都是衬着防弹衣的,就算是死人也能用来暂时抵挡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