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笑问:“先生,此子如何?”

从来不相信一见如故之的玄都在见了厉途之后,内心不由对自己以前的观点产生了置疑。

厉途心中猛的一酸,又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他想起了那曾抛下自己的生身父母,但眼圈中打转的眼泪还是硬被他生生忍了下去。短短几,他为严无悔流了两次泪,他都能接受,严无悔就如同他的再生父母一般。这次为自己流泪,他绝不允许。

厉途看了看四周,个个都是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相对而言,厉途的穿着显然寒酸到了极点。但他并没有在意,他在意的只是颜梦雨的态度。

他不明白原因所在,稳坐在皇帝一侧的丁大将军自然是明白的。本来只是一场普通的比武,一个的宫廷侍卫不自量力挑战将军府的大总管龟虽寿,即使结局是死亡,其他江湖人士也会来那么一句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或是咎由自取之类的事后风论。但自从昨日皇上早朝之上表明要亲自观看这场比武之后,大将军知道这个侍卫死不掉了,甚至还能有所收获。皇帝亲自到场,如果将军府的人胜了皇宫侍卫,那如同直接扫了当今圣上的颜面,大将军不得不考虑此点,甚至他还怀疑这个侍卫的疯狂举动是暗中受了玄都所使。失了严无悔这个左膀右臂,皇帝要借机发泄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更令人惊奇的是,当朝皇帝玄都在金銮殿早朝时居然表露出要亲自观看这场比武的意思。

真正的高手确实应该如此。宠辱不惊,临危不惧。

谁都知道,严无悔是当今圣上幼年的伴读书童,是帝王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让外人知道被将军府的人所杀,京师究竟会起多大的波澜没有人可以预测。大将军既然敢在此时此地动手,看来是有了必杀禁军统领严无悔的决心了。

刚在厉途正对面坐下的颜梦雨微微一笑,大方道:“公子去留随意,梦雨只是在此歇片刻,公子所坐的这个位置梦雨也甚是喜爱,就冒昧地问了一句,打扰公子了!”

原本萧条的心情忽然有了放松的感觉。厉途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刚才他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踏门而入的厉途尚在三丈开外,黑衣刺客的致命一击却迅若奔雷,此时正面出手已经鞭长莫及。千钧一发之下,厉途急中生智,将手中把玩的流云玉佩附上道之力弹射而出,其实他也是在尽人事而已,黑衣人的短刀暗带刀芒,可谓无坚不摧,一块的玉佩能挡的住吗?

与短刀正面相击的流云玉佩发出"叮当"一声落于地上,依然完好无损。

黑衣人的刀锋被玉佩带偏,经此一顿,厉途和四名御前侍卫已经赶了上来,刺客暗叹了一声,知道最佳时机已逝,身子风一般由屋顶疾飞而出。

让人意外的是,此时的玄都并没有过多去关注追击刺客之事,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流云玉佩,神色万般古怪,似乎眼前的玉佩比擒下刺客更为重要。

"皇上,微臣来迟,请皇上赎罪。"直到厉途出声,玄都才回过神来。

"这玉佩可是你身上之物?"玄都并未接厉途之言,此时的他神色有些异常,声音略带颤抖。

厉途理解为其死里逃生,受了惊吓倒也没有在意,只是奇怪地看了玄都手上的玉佩一眼,回道:“臣没想到它会如此坚硬,关键时刻救了皇上,这是微臣自便带在身上的贴身之物。"

玄都此时方才知晓为什么第一次见到厉途会有那么奇怪的感觉。这竟然是她的无双流云佩,当然坚硬无比,可切金断玉。自己当年也不相信然形成的一块玉石竟能真的削铁如泥,更是拿自己的佩剑相试,直到曾经亲眼见到那名奇女子用此玉佩划断自己这把出自名师之手,在京师也算排的上名号的宝剑,他才真正打心底折服。

那个风一般的奇女子正是他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如今也嫁为人妇了吗?这就是她的儿子吗?

玄都的心中疑惑重重,时隔二十年,突然见到与她相关的人和物,皇帝失态之下忍不住握住了厉途的手。

“皇上,你“厉途有点受宠若惊了。

能在危难中救下皇上,本是做臣子的本分。玄都的这一反常举动,却让厉途有点不知所措了。

玄都这时才感觉自己有些失态,正不知该如何解释之时,追击刺客无果的四名当值御前侍卫适时回转,齐齐跪在了太极殿门口。

就在刚刚,皇上命悬一线,他们却救驾无功,子一旦怪罪下来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他们诚惶诚恐。

“退下把,没事了。“玄都这才理清自己的思绪。看着这个很有可能是自己最心爱女人儿子的臣子,本来烦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四名御前侍卫不由松了口气,弓着身子退出了御书房。

玄都重回书案之后,坐了下来,摇头不止道:“没有想到,京师之中还有想要朕性命之人。今日幸亏有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厉途倍感疑惑,忍不住问道:“皇上,偌大的皇宫难道没有一个拿得上台面的高手吗?刚才的刺客武功虽高,但也高的有限。”

玄都苦笑道:“自无悔遇害后,禁宫防卫上颇多疏漏。而皇宫第一高手魏公公离开京师回乡省亲才不过一时间,就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我太大意了。不过,幸亏朕现在有你相助,实乃朕之幸。”

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修为莫测的贴身高手,而且还是那个他深爱女人的儿子,玄都有种喜从降之感。

京师作为朝权力中心,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明争暗斗。厉途虽然从玄都口中有所了解,但这仅仅只是表面而已,至于更深层次的东西他一时半会自然无法看清,所以关于行刺之事,他并没有发表见解,只是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