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勇收起了轻慢之心,恭恭敬敬地谢赏而去。

气的谢夫人卸到一半的发钗都不卸了,抓起来往梳妆台上一扔,倒将梳头丫环给吓了一跳。

“袁琛,你别恶人先告状。在外眠花宿柳、招猫逗狗的是你,惹的一身骚,被众人围追堵截看笑话的也是你,赶情这个小胖子是我送你榻上的?”

五石散为名士们钟爱之物,兼具催¥情的功效,两人此时正处于情绪癫狂之境,自然对外界毫无反应。

潘朔有太后坐镇,自信满满总有官复原职那天。

就那些小娘子自以为聪明,也不知往酒里添了什么,车轮阵似的上来碾压人家,傻冒了泡也知道那酒有问题了,偏她们沾沾自喜,给人家下马威。

众小娘子纷纷看过来,没在当场看到两人冲突的事后也都听说了。

谢婉:“对,君子动口,小人动手——所以你们仗着自己长了张嘴,在人背后嚼人舌根,在人前也含沙射影骂人。”

以前谢侍中仍在时,谢家主母时常带着子女饮宴,她曾在大长公主府里见过。她的容貌和小时候基本差不多,还是粉雕玉琢般,与谢显竟是五六分相似。

要是在以往,他是不敢和潘朔这么说话的。

“阿姐,你可别脏了自己的手,这人——”他指着被搀扶起来屁股直疼的袁九娘,“嘴角有痣,易生事非,印堂发黑,乌云罩顶,她这些天就不太平,你不打她,也会有别人打她。”

自从萧宝信到建康城来,她就讨厌萧宝信,阿兄与萧宝信订亲,她就更讨厌了。

当下脸子就撂下来。

为了谢显,世家们也是拼了,纷纷要求玉衡帝惩处。

有了皇上的相护,听她话里话外与那杨劭也没有一见钟情,是不是就代表杨劭与萧宝信的姻缘就这么让她稀里糊涂的给搅黄了?

‘待有一日,我终为一国之母,一定要割了这贱婢的舌头!以消我心头之恨!’

从萧敬爱处得来零星的信息,可不止是重生了要抢她的姻缘,貌似前世也抢了,而且成功了?

萧宝信打定主意要会一会萧敬爱,送走谢夫人后,便带着棠梨和采薇去了二房。

“娘,你多虑了。”萧宝信慢慢抽回紧握在亲娘手里纤长的柔荑,生怕被她娘震的连话也反应不出来。到时候指不定就会认为她是被说中了心事,是做贼心虚。

谢夫人叹,满脸的向往:“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后代子孙想想,生下来那身份地位就不一样,世家大族的教育也不一样啊。”

不满,当然不满。

两家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这时候你画风突变,急转直下是几个意思?

她怎么糊涂了?

正这时有梅从外面挑帘子进来:“谁要出家——小郎又闹着要出家吗?”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你少给我装模作样!谢显,你是不想谢家好过是不是?你知道今天多少人堵到谢家来?你是想自绝于谢家,自绝于天下?”

萧宝信无语。

不过他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不说看到萧家姐弟从衙署出来就一拥而上,那些雄纠纠气昂昂的护院们,就单看纯靠人肉给撞出来一条路的两个丫环,他们就未必是对手。

贵宾楼便是他们今日打群架时,杨劭所在的酒楼,在建康城不过二三流之地,杨劭的俸禄平日也消费得起。

可是没有人听他在说什么,汹涌的人潮就朝他们涌过来,想冲出衙署门外去找皇帝评理。

他二人都是庶族出身,平日里多打交道,私下性情相投,早便认了异姓兄弟,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任谁忽略了他,玉衡帝也忽略不了,潘朔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亲亲侄儿,太后的嫡亲兄长死了,她对这侄儿就越发的疼爱,不只自己三五不时地有赏赐,还耳提面命提点他这个皇帝多关照——

宋湛是显德帝的异母弟,在显德帝当政之时便颇受重用,到了废帝弑君,废帝虽未杀他,但多有防备,甚至将他十个儿子都软禁在宫中。但宋湛一直恐惧,担忧不知哪天被卸磨杀驴,终于找到个机会,趁着废帝吃了败仗的功夫,偷偷渡过秦淮河投奔了玉衡帝。

好在这地处闹事,惊动太大,直接惊动了建康令张渝。

而所谓的抢先一步,究竟抢的是谁的先?

“娘子救命——小郎,在小长干听到有人说娘子的坏话,上去和人打了起来——”

这是老天爷的旨意,不然也不会让她在今日里重生。

她总以为仗着那人的宠爱,终有一天会将孩子接到自己身边。自己的骨肉,即便小时不在跟前,以后也会和她这个亲娘更亲。

——但这一切都不关萧宝信的事,那诗流传有多广,她的愤怒表示只会成几何状往上攀升。

不过她却知道,家和万事兴,都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真的让萧府被萧宝山夫妇给败坏了,弄成破鼓万人锤,于萧府不利,于她这一儿一女更不利。

一口一个姑母,那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谢夫人看着他都顾不得萧宝山作出那祸事,眼里心里都是笑的。

她不得不为此筹谋。

忍了。

想蔡家一向没少在背后说他们家郎主的坏话,可到他家也是风风光光迎进去,风风光光送出来,一送送出一条长街了都,至少表面上让人挑不出理来。

久而久之,自然熟能生巧。

唯一的缺点的就是身子骨弱,三天两头请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