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状况下萧宝信能和杨劭对上眼,一见钟情,两人是得有多浪啊?

几乎是一瞬间,前世所有、今生过去便在萧敬爱脑中过了一遍,正踌躇满志间,便见萧宝信重又回到了车内,俏脸含煞。

自从她七八岁偶然间有了这个技能,就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说小孩子心思纯净,可她这点儿小计算还是有的。

可是,大梁皇室的皇位自开国太祖起,就都是踩着一路鲜血上去的。不同点在于太祖皇帝踩着数十个小国的皇帝的鲜血登基,而接下来几位可都是踩着自家亲人的血肉上位。

与人为善,予己为善。

只是他再不舍再有主意又如何,普天之下又有谁能逆了皇帝的意吗?至于谢显在他跟前嘚吧完,再跑继母跟前继续嘚吧一遍,显他能说?

坐这么远,她要是眼力不济,眼神交流都做不到。

“以退为进?还怎么退啊,我们都窝府里不敢出门了,连大郎也告病在家。”谢夫人尴尬地道:“好贤侄,你说详细些,朝堂里那些弯弯绕绕姑母不懂,你姑父又出去打战,不在建康。”

不是他们的屎,他们不接!

她娘最近这是被打击坏了,开始有被害妄想症了吗?

毕竟辞官这事儿,用什么理由可都是可以自己作主的。可以诚实点直言不讳后宅不宁,无颜再在朝堂立足,修身齐家平天下,先把家给平了,修身养性以图将来再报答皇帝;当然也可以圆滑些,得个病有个灾啥的,走路跌到,喝水呛到,但凡个理由都强过让皇帝给罢了官。

偏偏受了皇帝的待见。

“萧宝山?啊,就是那个打孕妇的那个人渣啊。”

“……下个月初八,谢家老夫人的寿辰,他们说拜完寿……要好好玩玩……”木槿抽抽着鼻子,想到那人说‘好好玩玩’时那玩味的语气,还是止不住地激灵打了个寒颤,猥琐,太猥琐!

“那蔡家也欺人太甚了。”采薇小声嘟哝,有点儿拳脚的丫头就是这么浩然正气。“说是进门二话不说就打,打了两起,把大郎打成了猪头了,都。”

“你们欺人太甚!我要告御状,请皇上作主!”

“宝信,你回你院子去,这都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就别掺和了,没人说句好也就罢了,省得什么气都冲你撒!”

院子里顿时忙活了起来,把萧宝信和萧宝树都给挤到了一角,两人对视一眼,便看蔡氏旁边的萧宝山连上前都没上前,只是紧紧拧着眉,不耐烦地打量着哭喊不止的蔡氏,显然是根本就不信蔡氏是真的肚子疼。

“阿兄,你读圣贤书,该办的是圣贤事。阿嫂有错,可以坐下来细谈,该怎样怎样。可我娘是长辈,是萧家主母,阿兄哪怕再悲愤,总该顾及着长幼尊卑。况且阿兄现在在皇上身边当差,万一传扬出去,于阿兄官声不利。到时,如何在皇上身边自处?”

“大家世族什么的,都是风、流才子,逢场作戏难免的。”

他们萧家再如何显贵,也不过是皇帝的宠臣,在世家士族眼里不过是暴发户,根本瞧不上眼。亏得攀上的这位姨母,是个左右逢源的和气性子,相交多年,也因萧家的确功勋累累,无论如何拿得出手了,才与袁家保了媒。

萧宝信嘴上惨叫,心里却暗地庆幸:还好他家阿姐只是花拳绣腿,这要是有几分真功夫,还真让她给踢废了!

他也不看看他那么个夯货,神仙不要他,佛祖人家那儿就没个门槛?

谢夫人烦是烦这个大儿媳妇,儿子又不是她亲生的,娶回家个世族的儿媳妇成天高高在上,满眼的‘你们都是渣渣’,她能看得惯就怪了。

玉衡帝感激江夏王的倾力协助,登基后便封江夏王太傅、大司马,并赏赐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诸多殊礼。连年加官进爵,其头衔之多,连善记如谢显都难以一时间全部记住。

不过江夏王也识做,始终恪守臣子本份,皇帝赏的多,他辞的也多,你赏一个我辞俩,不逾本份。

如今只任太宰、司徒,兼领中书监,从不与朝中大臣往来,深谙玉衡帝之心。

谢显一说这事关江夏王府,玉衡帝心里便有了计较。

“是,”谢显微微点头,“那人功夫很高,可是双拳也难敌四手,萧家的仆人恐萧宝树吃亏,就回家搬了救兵,几家世家公子也都叫了护院,所以便打到了一处。”

玉衡帝挑眉,扫了下杵在下面的曲玉、张渝,这俩木头桩似的杵着让人看着碍眼。

“人呢?”他点点御书案,他想知道。“那么多人,你们是怎么处置的?”

张渝扫了眼不动如山的曲玉,硬着头皮道:“回陛下,人太多了,下官那衙门也关不下,这些世家公子和萧宝树、杨劭都被下官留在衙门院子里,至于那些护院打手就关进了牢里。”

那牢里跟下饺子似的,上百号的人挤着,那味道都没法闻了。

“王单手腕骨折,伤势有些重,下官便将其送回了王家医治——至于伤人的萧家大娘子,”张渝擦擦汗。“下官让贱内看着。”

一个他也惹不起,什么看着,好茶好点心地伺候着呢。

就是那些世家公子,说是关在院子里,其实是搬空了他们衙署所有能坐的桌子、椅子、床、榻给人家好生休息着呢。

“又有萧家娘子事?”玉衡帝奇了,“你们抓她一个小女子做什么?”

小女子?

曲玉和张渝同时嘴角抽搐,就那横刀立马英勇救弟的英姿,比他关了那一院子的世家子哪个不强?

论单打独斗,只怕还真没几个能打得过人家的。

“陛下,王单是琅琊王氏的六郎,”谢显提醒,一双黑眸锃明瓦亮:“那位身宽体宽,外传兼具王家前面五个郎君体重之勇士。”

“他骑在萧宝树身上打人,萧家娘子见自家阿弟受辱,就……一脚上去,把他踢飞,手杵地上折了。”

噗!

玉衡帝庆幸自己个儿气的口干舌燥没喝茶,不然铁定喷了一桌子。

这谢显浑球,什么外传,那不是去年他见到王六郎,被他那彪悍的体型给吓到了,一时没忍住吐了个槽吗?

他记性倒好,这时候耍起机灵了。

好在还会遮掩,弄出个‘外传’,不然他这张脸算是丢大发了。

让那些世家大族逮到他这语病,指不定怎么说他贬低世家,不尊重人。

耿直的黄门郎,果然还是值得信赖。

这位耿直的黄门郎:“不过也难怪萧家娘子护弟心切,王六郎那体格,不护弟可能真让人坐背过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