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揉一天面的事儿，她根本做不来。
我让她试着扯面，她摸到白面神情就自然多了，很是利落的揉面扯面，一会功夫就做了两碗面，比我妈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钟。
我爸瞪了沈碧一眼，含着肩膀，扶着张寡妇往外走。
“还不是小绛这孩子机灵，我当时正给人送奶茶呢，在角落里站着呢，出事儿之后，这孩子就给我眼色，让我出去，还说了那样的话，我就知道了，她是等我报警呐。”张晓菲妈妈拍着大腿道。
我妈有些紧张的咬着下嘴唇，低声道，“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一个缺失了十几年父爱的女孩子，母亲又辗转不同男人之间，张琼玉要是不成熟就怪了。
“那可能是拉到筋了。”医生判断道，“好好休息一下就行了，不要再乱跑乱动了。”
我妈捞鸡排的手一顿，低声道，“我以前给你做被子，是因为那是一个妻子该做的，现在我不是你妻子了，你还是找你妻子去做吧。”
我叹了口气。
“什么收买不收买的，我们只是兴趣相投，就在一起玩了。”苏溏圈住我的手臂，瞪眼道，“有些人，心肠就坏，看不得人好，像这种人，我是永远都不可能跟她玩在一起的，你说对不对，小绛。”
“苏溏就是少女心动了而已。”我斜睨了候亮一眼，“倒是你，我怎么听着你这话有点酸呢。”
“其实……其实……”我爸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张琼玉手里的衣服，知道同样是送礼物，两个孩子的礼物价格差距有点大，所以望着沈碧目光有些内疚，并试图解释一番。
我和妈都忍不住偷笑。
“沈碧先动手了！”我爸恨恨的道，“琼玉那么柔弱的孩子，你都能狠得下心动手，你咋那么狠心的。”
说完，拍了拍裤脚，扭头离开了七巷。
我蹙起眉头，拉了拉苏溏，不想她跟李蒙蒙对上，容易吃亏。
我为了避嫌，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稀罕你看，你赶紧走。”张寡妇大声的道。
尤其是在张琼玉做出那样的事情，还被我拆穿之后。
我妈倒是被吓得不轻，被张晓菲妈妈搀扶着坐到边上去休息了。
眼见着店里乱了起来，张琼玉眯着眼睛笑了。
方启晟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了垂头，但很快又抬了起来，“我刚才看你在这里捏什么，难道这些发卡都是你做的？”
“沈碧。”这话实在刺耳，我怕伤到我妈，连忙呵斥了沈碧。
“唔，唔……放开我……”我奶奶还在那里挣扎，眼睛瞪得大大的，凶光四射。
我忍住内心的喜悦，微微翘起嘴角，淡淡的训斥沈碧，“小碧，怎么说话呢，再怎么着那也是咱奶奶，就算她不慈，咱也得孝顺呢。”
苏溏对我吐了吐舌头，颇有些调皮的意味。
我也清楚，我爸每个月四百多块钱的工资，在这一小片算富裕的了。
可他难道不知道，最欺负人的，就是他了吗？
等到摊子跟前人愈来愈少的时候，我才有机会问我妈，“妈，今天让你去接我的那个同学长啥样啊，男的女的？”
晚上，我就跟我妈商量了要去沈碧去学小提琴的事儿。
“行，行，沈绛，你行！”我爸气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钱，扔到了我跟前，“给我拿一杯！”
“妈，张敏没流产，身子也没受损，孙子不是迟早的事儿嘛，你着啥急啊，再把她给打坏了，才是得不偿失呢。”
就让你们瞎扯谎瞎弥补吧，现在我奶奶越宽容，越对孙子有期待，等一会戏才更热闹！
所谓打蛇打七寸，张寡妇既然敢来挑衅，我自然也要反击回去，而且要反击在她最怕的地方。
我爸瞧着她的泪水，心疼的抱住了她，“傻孩子，不要哭了，爸有你一个闺女就足够了。”
怎么可以！
我身后的沈碧仿佛也想通了这一关节，倔强的擦干了脸上的泪，大声道，“我们不会给你们钱的，一分都不给。”
对这个爸爸的心，再一次冷到结成冰。
“别这样，别这样……”我妈含着泪道，“到底是你们姑姑，你们这样做，是要被人说三道四的，这样不行……”
“爸，我真的没欺负她，她自己爱哭关我什么事儿。”沈碧提高了声音，倔强的反驳。
也因此，我和沈碧都没有往前靠，直接站在了人群外边，看着我爸对着我爷爷奶奶磕头，张寡妇则站在原地用低头代表磕头。
沈碧这话看着干脆，但若仔细听，能听到她尾音若隐若现的哽咽。
当然，她更忧心的是，万一卖不出去可咋办。
“你的意思是，这是家事？”跟我爸说话的那个警察眯起眼睛问道。
我爸顿时有些呐呐，“爸，你怎么……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这些东西，离婚协议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奶奶怎么闹腾也没用，我爸不给的话，就要负起法律责任了。”我没好气的道。
我和沈碧搀扶着已经有些虚弱的妈妈，从民政局回了那所破旧的楼房。
“不……”我爸在一旁，有点不甘的想要插嘴，被我爷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话语里满满的嫌弃，我妈根本承受不住，但在奶奶面前她连哭都不敢哭，只能缩在角落里，咬着手抽噎。
我见目的达成，轻吐一口胸腔中的浊气，对着她微微一笑，转身进入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