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听得脊背发凉,他没想到这入朝为官,竟然如此凶险,心中的警惕不禁提高了三分。想到明日就要去工部报道,李牧赶紧问道:‘义父,不知这工部郎中,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官职,我到了工部,该如何行事?”

“我担心你会饿,就拿了些糕点来。”白巧巧笑颜如花,在火把的映衬下,更加动人。这时她看到了桌上的牛肉和打开的酒坛,皱眉道:“你在喝酒?”

“自那天之后,或许是担心我还会犯傻吧,唐大人每日从官署回家,都会到我那儿做一会儿,聊一会儿。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本来我是不知道唐大人的心意的,但那日你来接我,我看到唐大人的眼神,我不知怎地,便知晓了他的心意。临走之时,照顾我的那个丫鬟,递给我一个包袱,我以为是些衣物之类的,到了家打开才发现,除了衣服,还有银两,还有一封信。”

“好胆!”李世民是真生气了,道:“你可知道,违背了朕的心意是什么下场?你就不怕朕削了你的爵位,收回你的官职吗?”

“着啊!”李牧终于回应了他一句,道:“就是这个道理,人可以穿鞋,马为什么不能?如果给马穿上鞋子,不是跟人一样,能抵挡蹄子的磨损了么?”

在家憋了一天,程咬金终于是憋不住了。下午操练儿子的时候,程咬金听到墙外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实在是忍不住好奇。但他国公之尊,总不能天天搬梯子爬墙,实在太过不自重了。程咬金抿嘴想了想,伸手一指演武场中正在举石锁的二儿子程处亮,道:“你去搬梯子,看看李牧在干嘛!”

“你还要脸不要了!罗d死了多少年了!”

忽然身后响起脚步声,李牧以为是白根生去而复返,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快点搭把手,还有三坛就搬完了。”

程处默哭都来不及,早知道如此,他回家就一个屁也不放了。但是老爹放话了,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违背,只好拿起刀,先从三十六路程家刀法开始练起,后面还有五十四路程家枪法,七十二路程家剑法,十八路程家锏法……什么?有人觉得枪法有点像罗家的、锏法有点像秦家的?不不不,那绝不可能,都是程家的,全都是程家的!

唐俭匆匆来到孙氏暂居的后院,好一阵劝慰。孙氏说他儿子这么久没有消息,多半是死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世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唐俭为了劝孙氏,拿自己做例子。原来唐俭的夫人十几年前就过世了,二人感情甚笃,夫人过世对唐俭的打击很大。这些年来怠于政事,也是因为没了心思,歌舞宴饮,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思念而已。

还是李弼及时出现,为他解了疑惑。原来这赏赐中提到的‘金’,指的就是‘文’,说‘金’只是为了好听而已。而要赏赐金银,则会说‘银多少两’、‘金多少两’,这种赏赐很少,通常只有赏赐国公才会赏赐金银,其余爵位都是赐‘金’,也就是铜钱,这方面倒不是谁贪墨了他的。

“至于臣为何独自留下,臣可以坦然承认,确实是为了传国玉玺。起因是因为城头对峙之时,义成公主曾言,来定襄城是为了二人一物。臣猜测,这二人,必是萧皇后与杨正道,而能让她如此兴师动众而来的物,必然也不是等闲之物,极有可能是传国玉玺。当时臣想,若臣也一同离去,这传国玉玺到了义成公主手中,恐难在追回,如若就此遗失,实在愧对陛下,愧对社稷,故此才选择留下。而臣独自留下,也非贪功,当时定襄城内已经涌入上前敌寇,危机四伏,若人多目标也大,而且起到的作用也不明显,臣独自一人不易被发现。而且臣自知不敌,也没想夺得传国玉玺,只是想看清义成公主能不能找到传国玉玺,若她找到了,她会带到哪儿去,等援军来到再追。能得到纯属意外,盖因入城之后,敌军发现了颉利宝库,都去争强财物致使义成公主落单,臣趁其不备,从房顶跳下偷袭,一击得手,才拿到传国玉玺,想来也是太上皇、陛下洪福所致,臣不敢妄言居功。”

“啊,草民李牧!”

来到花厅坐定,李牧道:“二叔,我想问个事儿,您知道唐俭大人的府邸在哪么?”

李牧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到这儿就行了,我可不想跟你一天死。要死,我也要跟我的巧巧一天。”

不敢找那么多借口!李牧看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无奈地点点头,跟他一起来到了李绩的大帐。

但李绩这个人,一向奉行的是明哲保身的处世哲学。张勋虽然是他的布衣之交,但毕竟是马匪,而且是已成气候的马匪。他是朝中大将,与边境马匪来往密切,还上书荐举,李世民心中会怎么想,谁也说不准,就不想管这事,接待是接待了,但张昊玥提起这个话头,他就把话题岔过去,根本不接茬。

李牧把脑袋搭在白巧巧的肩上,搂紧她的纤腰,像是等待班主任夸奖的小学生似的,道:“怎么样,你家郎君厉害吧?我真羡慕你,能找到这么好的郎君。以后走在街上可要小心了,说不定哪个家族的大小姐,嫉妒你得了失心疯,派下人打你呢。”

“啊?”李思文有点懵,道:“我当然知道啊,李牧跟我说的,他说义成公主此番回返,一是为了杨正道,二是为了传国玉玺,难道猜错了?”

门外传来了守卫的声音,大概是闻到了糊味,李牧忙把留下的布片,稍微叠了一下,塞到了袖子,答道:“蜡烛翻了,点着了衣角,已被我扑灭了,没事了!”

程处默骑在马上,斜眼瞥他一眼,鼻孔朝天,语气讥讽道:“李二公子真是命大,城都陷了,还活蹦乱跳的。大将军派我来找你,敌军已全军覆没,现正在打扫战场,你们过来,两人共乘一骑,跟我回大营。”

“李牧?”李绩听到熟悉的名字,走到近前,打量了李牧一下,道:“你是李牧?那你说说,你都做过何事?”

“对不住了,妹妹!”张昊玥一掌拍在白巧巧的后脖颈上,把她打晕了过去。张昊玥远远望了一眼火光冲天的定襄城,调转了马头。

“那你呢?”

到了这会儿,李思文心里就剩殉城了。听到李牧说能让突厥人疼,心想也好,若能给突厥人造成杀伤,来日青史之上,也能留下一个力战而亡的美名。当即点头同意,八个人都听从李牧的调遣。

这人就是张家大小姐?真的好叫人羡慕,我若能像她这样,便可以去救郎君了吧!

李思文:“……”

俩人又匆匆返回城墙旁,找了两个门,终于在南门找到了那个做饭婆子。细问之下,得知萧皇后和杨正道住在东坊靠北,距离北街的突厥贵族聚集地非常近。李思文回想了一下,之前唐军大营驻在这里的时候,萧皇后和杨正道住的地方,曾被用来安置伤兵。后来伤兵走了,就用来安置流民。他们肯定是在那时候从藏匿处出来的,负责安置流民的衙役看到房子里有人,以为是早安排的,就换了下一个,所以才会出现他们被算作流民,却在流民册上没登记名字的情况发生。

李牧看过去,果然有一只断手,胃里一阵翻腾。也不知是哪个倒霉的家伙,手掌被铁刺扎穿,吊在了那里,又被人补了一刀,砍断了手臂。

李思文摇摇头,道:“临上马车之前,我命人送了香汤沐浴。特意把衣物都搜了一遍,除了几件首饰,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