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心里自然是很着急,算算日子,他的老娘孙氏应该已经到了长安半个多月了。他会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七天前,他遇到了完成护送任务返回的王虎一行。王虎惦记定襄城的事情,在护送交接完毕之后,立刻启程往回赶,与李绩大军正好碰了个正着。这一来一往,时间就算出来了。

“好!”李绩点了下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带你回长安了,但你到底能不能留下做县令,这也不是我能决断的事情,我已把事情经过写成折子送到了御前,最后还是要陛下来决断。你想留下,便暂时留下吧,好好安置流民,也算完成你作为定襄县令未尽的职责。”

“不不不!”李思文认真道:“我爹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这个人敬重人才。能人他都敬重三分,从他言语间说起你,还有询问你的事情,我可以感受到,他非常看好你。你说一句话,我爹肯定会认真考虑的。”

“昊玥姐姐可是咱们的恩人呢。”白巧巧忽然想起了银子的事,从怀里拿出钱袋递给李牧,道:“她都没收我的银子。”

“玉、玉玺?”白巧巧听到‘传国玉玺’这四个字,手立刻缩了回去,话都说不清楚,有些结巴了。李牧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道:“干嘛吓成这样,一个死物而已,有什么吓人的么?”李牧把玉玺拿出来抛了两下,道:“这东西可是你家郎君我豁出性命搏来的,知道这是多大的功劳么?”

李思文更加惶恐,跪在地上,道:“都是孩儿不肖,父亲哪有过失,请父亲千万不要这样说,否则,孩儿无地自容了。”

“藏宝图?衣带诏?”李牧挠了挠头,心里忽有所感,也许这义成公主回定襄城,是为了这件袍子也不一定。

白巧巧转过身来,拉着张昊玥的手,勉力挤出一丝笑容,让人心生怜惜,道:“姐姐,妹妹想求你带我去找郎君,我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你喊什么!”

“你别犯傻!”白闹儿抓了一把没抓住,急道:“现在还去什么!定襄必是已经陷了,你们这么几个人,去送死啊?你弟弟已经没了,你再去,你爹我指望谁养老啊!”

那可是一大笔钱,但是义成公主并不在乎。因为相比隋炀帝留下的宝藏来说,这点东西犹如九牛之一毛。这个宝藏的位置,藏在一幅图中。隋炀帝临死之前,曾写过一个衣带诏给义成公主,求她发兵来救,这幅图就附在衣带诏的末尾。当时义成公主做不了处罗可汗的主,没能发兵救援,但这衣带诏她收到了,藏宝图也到了她的手里。只是当时隋炀帝还留了一个后手,只是画了图,但没有写清位置,所以义成公主并不知道宝藏具体在哪里,但她相信,只要藏宝图在手,早晚有找到的那一天。

李牧哑然失笑,这白根生以前他了解不多,但是这些天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个小子憨是憨了点,但是心里有数,也不失为一个人才。李牧凑到白根生耳旁,小声道:“等会如果苗头不对,你看我的眼色,把县令打晕。”

“张大小姐,还没歇下吧,我这儿有个妹妹,有买卖想要跟你商量。”白巧巧对马瘸子只是说想让他帮忙引见,没跟他说是为了什么事,马瘸子只当她是要做买卖,所以才这样说。

“此时定襄城什么最值钱?不是你眼前所见的一切,不是这四面城墙,不是这些房屋铺子,而是人,人心!你身为县令,守土固然是你的责任,但是守住人心更是你的责任。何为人心,现在,你能保住这些百姓的性命就是人心。否则谁还信大唐?你把接纳流民的告示贴出去了,就是招他们来送死的么?如果你今天带着全城百姓殉城了,我敢保证,这边境流民,宁愿在草原里流浪,也不会再进大唐的城池了!”

俩人回到衙门,找到流民册,从头翻看到末尾,果然没有萧皇后和杨正道的名字。因为每一个名字都是李思文亲手写上去的,所以他对每个名字都能对应上一个人。从头看了一遍,没有一个对不上号的,说明也不是报假名字的情况,这样一来便可以确定,萧皇后和杨正道真的没有登记过。

王虎点点头,白巧巧紧紧攥住钱袋,道:“太好了!有了这些钱,或许……郎君有救了!”

“你先给我闭嘴!”

另外,堵城门剩下的砖石,李牧发动百姓一起搬上了城墙。等突厥人攻城的时候,这就是‘擂木炮石’,不需要多大力气,捡起来砸就行了。

李牧从桌子上下来,李思文忙迎了上来,赞道:“贤弟你忽悠人的本事,可比我强多了。你看这气势,军心可用啊!”

李思文怔住了,盯着李牧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抓住李牧的胳膊,眼里簌簌地往下掉:“贤弟呀,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最讲义气,肯定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实不相瞒,我看着你走啊,我就觉着,我这条命怕是交代了。没想到你回来了,啥也别说了,你是我的好兄弟,来来,我给你满上,咱俩对月磕头,拜把子……”李思文说着,就要给李牧倒酒,但他已经喝多了,手在发抖,还没等把酒盅拿起来,酒壶却掉在了地上,摔得细碎。

“我只是好奇,并没想要答应。”李牧笑道:“这种犯禁的事儿,我的一贯原则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说着,他看向王虎,道:“倒是你,王大哥,从出了城开始,我就见你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李牧看了王虎一眼,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微微皱了下眉,但也没说什么。这时前面传话过来说萧皇后召唤,李牧驱马来到马车旁,一行人以他为首,萧皇后自然是找他。

沉吟半响,李思文道:“此乃天意,这次我要是再阻拦你,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其实上次我瞒着你写了折子,连着几夜我都睡不着觉。这样也好,你早一日去长安,便可早一日建好作坊。走吧,基础你都已经帮我打好了,我做就行了,多辛苦些,应该不会出问题。”

李思文一脸茫然,道:“不然呢?还能怎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