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疼得直冒凉气,忽然又见屁股下面那匪贼高手双臂一撑,猛然把头从泥潭里拽出来,心中霍然一惊。

王川忍不住心想。

“门中档案里,一字门人虽然出手狠辣,但到底还是辩得清是非,所惩之人,多是为患一方的恶徒。所以她虽在门中存有案底,也一直不是咱们着紧抓捕的对象。这群被她追杀的,又是哪里的恶徒?”

山脚道路其实并没有官路好走,可惜往成固县的官道有一节路年久失修,在大雨中损毁严重,已经完全难以通过。一行捕快不得不从这山脚下面淌着积水而过,马蹄溅起的冰冷泥水都已经能打在脚脖子上。

知道王川、龙捕头一行人是官差以后,庄中人哪里还敢怠慢?庄主亲自出面相迎,做了丰盛午餐,热情招待一行捕快。吃完饭后,还邀众捕快多住些时日。龙捕头心系天柱山要务,谢过庄主,直接拒绝了庄主挽留。一行人甚至没有多作停留,吃罢午饭稍作休整后,就直接出了庄子,继续赶路。

小桃花成于韩同,却不想败于韩同。韩同和他的门生在倚翠楼里嗨皮,被六扇门一锅端了,虽然还没有大范围流传开来,但在花街的小圈子里,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此事现在虽然还被臭不要脸的文人们当成雅事传播,但说不定哪一天,舆论风向一转,韩同这帮人就要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屎堆。小桃花怕是已经充分认识到再和韩同绑定下去,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才会做出如此行动。

“不成体统,哼!”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川总觉得自己看到那桃花女子眼底下的一抹无奈。

“哎呦,那不是杨总捕吗?”

狗屎!

牛大平叫道:“我没事,梁捕头有事。梁捕头让我来叫你,要你快去门里见他,说是你要去得迟了,下轮当值,全交给你了。”

“哦。”

“那到底是轻饶我还是不轻饶我?”

王川:“……”

杨总捕还看着他们来气,一副随时都要动脚的架势,梁捕头担忧不已。幸好这时陈正被王川一把推出来,撞在陈田身上,气得恶狠狠吐出了个“干”字,吸引了众人注意。

黄元文话里憋着气。但他虽然这么说,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件外套,丢在黄元武身上。

鲍苍山脸色惨白,急忙尖叫,“我这就签字!我这就签字!”看来索老弹的一手弹功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着实不浅。

噫,感觉确实真是不错。

这厚颜无耻的道士显然是个惯会打蛇随棍上的主,三两句话攀着自己的话解释了他拿钱的缘由,显得他多无辜似的,还把偷换个概念,说成是取。真真臭不要脸!

王川立刻表态。总捕大人以前就警告过自己,他自己怎么会说“娘希匹”这种话呢,一定是错觉!

四人走进癸字号刑房,那余春发和两个审讯他的同僚才刚刚坐下。两位同僚瞧见门口开门,都忙从交椅上起来,拱手道:“杨总捕、梁捕头、龙捕头。”而后给王川打了个眼色,打过招呼。王川回以一笑。

王川又胡编乱扯起来,道:“回禀总捕大人,属下闲时爱看些个志怪小说,看得多了,脑子里就记住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属下平时所看甚杂,就连自己也记不清哪个是哪个故事里的。几日前属下在门中当值时,正遇上那黄元武来六扇门里撒疯,当时属下尝试顺着他的疯劲儿,拿乱七八糟的疯话诓他,才把他诓住了。有这一遭,今晚在玄武区那里,一下面对四个持剑高手,属下心里发虚,才想到再试一试这蒙人法子。能够奏效,实数侥幸,属下和那四人说话之前,心里半点谱也没有。”

“八大剑派?!”

这个指示,就当自己随口一说好了,有什么发现,那也是瞎猫撞见死耗子,可不是自己高瞻远瞩。

街中众捕快见此情况,也都暂停待出的攻击。

“抓人,靠的就是人多势众。什么功夫强劲,手段高明,遇上咱们这么多人,那都是虚的。只要人一多,胆先吓破他三分!且我麾下配合无间,协同化一,哪个能敌?”

王川起身出了楼,问藏在楼门口暗处的同僚:“那个黄元文呢?”

虽然最终事定,杨总捕没有多说什么,但想必梁捕头还是不甚满意。抑或说,梁捕头更怕杨总捕不满意。于是乎梁捕头下意识地甩锅,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隐藏得太深,与他无关。如此一来,他便压力顿减,舒坦得像是往瓶姐儿房中去了片刻。

王川挺胸抬头收腹提臀,表现得自信满满,说道:“回禀总捕大人,属下是这么想的——今夜行动要紧且仓促,我等所面对之敌犯,又尽是服药之辈,疯癫发狂,行为轨迹难以判断。是故今晚之事,实属危险。我门中精锐进出,怎能为那等渣滓受伤?是以属下定下计策,先以安全、稳妥为主。”

陈莲又是害羞又是不满,道,“相公好生在家,奴家去买菜来,中午给相公做一顿丰盛美餐。”说时不待王川说话,急冲冲出了门去,只怕王川再笑话她。

“以后换一换,来点快节奏的曲子试试。说不定我再听,就不会睡过去了。”

陈莲羞得想捂脸。

重案组是六扇门最关键的部门,王川初入六扇门的时候,是无法进入的。但“捕风”、“捉影”两组,以及“内务”一组,王川却有可能进去。只是“捕风”、“捉影”两组,新人都要外派,搜集民情社情,也要天南海北地跑,甚至有些重要情报收集,还要面临风险,而“内务”一组,平日里又更是细碎繁杂,粗心一些,很容易出错,因此该组多是女性同僚,王川也没信心能有那样的细心,去这一组里工作。

王川又问。若是记得没错,京城一带,怕是只有这一处道观吧。

王川立刻意会,适时地惊讶道:“竟是如此?!”

陈莲微微蹙眉,道:“不能这么想啊,相公。奴家在倚翠楼时,也是听过所谓龙阳,男男苟且的。万一……万一那些人里,有这样的家伙,那相公岂不是……”

酒馆里留下王川和大郎两个人。王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大郎就“嘿嘿”傻乐,道:“嘿嘿,嘿嘿,说了您也不懂。等我讨好阴神,找上了媳妇,您就乐去吧。到时候您可就再没法拿这事啰嗦我了。”

“丢人!真是丢人!老子我总领六扇门这么久,就没见手底下人出过这么丢人的事!这他娘传出去,你让老子的脸往哪搁?”

时至深夜,酒馆里生意渐少。风小波早等在外面,看大郎收拾出门,悄悄缀在后面。

王川无语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饶舌了?定海神针旱涝皆治,涝以为堵,旱以为疏,这种行了吧?”

“兀那邪道恶贼,吃俺京城剑仙一剑!”

瓶姐儿还待再撩,那手都预备着往王川身下划过去了,却忽见屋子门口处人影闪动,只好罢手。